九张机（1）

落入轮回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你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就在一刹那，幻作大片大片的桃花瓣雨，伸手却如沙漏般再也抓不住…

一

“你后悔吗？”孟婆问我，言语清冷。她是神，本是没有任何情感，可是这一刻我听出她言语里的一丝心疼。

“后悔怎么写？我从不后悔。”轮回百世，世事不忘。我淡然一笑，挥了挥衣袖。玉簪散落，长发如瀑泻在两肩。我慢慢捡起来，这枚玉簪，终究是要贴身带着的。

孟婆叹了口气，黛眉轻舒：“姑娘请。”利落地在我两颊轻轻点了两下。

她没有盛汤，侧身转了过去没有看我。

我默然走过开满曼陀罗的奈何桥。这种黄泉花，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生叶，生生世世不能相见。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一个转身，跳进了忘川河………

如果后悔，我就不会带着一世记忆轮回百世了。生生世世，中了你的蛊。

过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忘川河水腥黄酸臭，烫我的肌肤，灼我的喉舌，熏我的双眼。虽有岸边的彼岸花吐露芳馨，可仍抵不过这河水煎熬。

“姐姐。”蓦地听到有人的声音。

我待在忘川河里多少年，头一次听到这般稚嫩的声音。

我抬起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寻声望去。

恍惚里仿佛看见奈何桥上有个白衣少年朝我挥着手。

再一眨眼，少年没了身影，奈何桥上只有孟婆的汤铺子，一盏琼觞落在桥头。

大概是河底呆了许久，产生了幻听。

我又闭上双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