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是如何养成的——《特权》

圣保罗中学是美国的一所豪华寄宿学校，每年的学费价格高昂，来这里上学的学生多数家境极其优越，只有少数学生是因为成绩优异而凭奖学金入校。《特权》这本书的作者，是圣保罗中学的校友，毕业后多年又回到这里，通过担任教师，试图解开这所学校的精英密码。他想弄明白：是什么让圣保罗中学如此有名？这里的学生是如何接受精英式教育，最终成为学校的教育名片的？

全书文笔流畅，具体例子很多，但涉及社会学的部分学术性较强，有些难读。作者提出：精英之所以为精英，不是因为他们是谁，而是因为他们和社会中其他行动者与机构之间的关系，精英是被创造出来的。在上个世纪的美国，精英是一个从欧洲传来的概念：你是谁，取决于你的父亲、祖父是谁。换句话说，精英完全取决于你的出身。但在白手起家的美国梦故事的广泛传播之后，精英已经变为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基调：优秀和努力将为你带来回报。圣保罗中学和它的学生普遍坚信这一信条，认为是学生的天资和努力为学生带来了精英的身份。精英是学成之后的回报，而不是天生的家族遗产。在这里，历数家族里有多少人与学校有关系，或是炫耀自己对名贵衬衫的知识的行为不再受到鼓励，相反，学生们更喜欢表现出自己学习很努力，而不是沾沾自喜于家族传承。这一切看似很正能量，但其实作者从中看出了新的不平等：只有家境显赫的占多数权的学生才能更好地融入新精英的角色。中产阶级和少数族裔出身的孩子更紧张，没法自如地与各个阶层的人交谈，也就没有新精英需要的那种淡定；女生要利用自身性诱惑争取到自己的地位，她们通常比男生更努力，但却很少被赏识，拿到的奖也比男生少得多。

这所学校宣称自己为学生提供最好的教育，但实际上这里的学生学得不比其他学校的多。学生不去读要求读的材料，而是上谷歌搜索整本书的摘要，这种现象很常见。他们装作很用功的样子，对自身学习能力十分自信，有些学生甚至觉得自己凭借课堂作业就能“为这个研究领域做出贡献”。获得好成绩的学生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做对了什么，反而认为，自己只是学会了一种思维方式。顺着这个方式作答，就能拿高分。其实，学生在这里真正学到的是精英的做派。从每周都要举行的正装晚宴，到定期与名人的见面会，学生学习如何与不同阶级的人谈笑风生，如何掌握与权威对话的微妙原则，这对他们进入未来精英生活有很大帮助。特权是一个梯子，需要从入学开始慢慢学习社交规则，慢慢往上爬，直到达到和谁都能聊的程度，成为一个淡定的精英，这就是学成功了。对学生来说，真正对他们日后职业生活有帮助的，也就是社交的能力和习惯。

书中作者引用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的一句话：许多社会学家都觉得世界变化的方式不可思议，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世界如何一成不变。精英的掌控权依然在同样的人手中，只是宣传的方式、培养的过程有所不同，处在精英生产线上的老师和学生的理念也有所不同。是他们受到的昂贵教育让他们成为了精英，而不是所谓天生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