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课-沙漠、老人、狗

【无戒学堂】

狂风卷起滚烫的黄沙，充斥着老人的双眼，他眯着双眼，努力地想从眼前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中，寻找那个人。

他看了一眼头顶那个毒辣的太阳，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口腔内干涸的沙粒，已经将粘膜划破，但依旧干巴巴的，没有鲜血，更没有津液。

“呜......呜......”低弱的声音从地上传出，他低头看去，是那只干巴巴的土狗，土黄色的毛掉了一块又一块，就像斑秃。

自从老人走进沙漠，它就一直跟着他，怎么赶也赶不走。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了，真让人无奈。

这种场景，就好像40年前的那个周末，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树荫下，正看得入神，突然飞来一只羽毛球，砸中了他的脑门，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准备找出罪魁祸首。

这时，一个好像从阳光里走出来的女孩，微笑着向他跑来，手里拿着一个羽毛球拍。不要脸地说：“不好意思，帅哥，是我不小心把你打伤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你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他的尾巴，他走哪，她跟哪，怎么甩了甩不掉。就是从那天开始，一直到上周，他俩一直分开。

上周一，她约了几个闺蜜出国旅游，即使身在国外，她也没有放过他，每日晚上煲电话粥，向他分享自己的行程。

最后一次聊天，是上周五晚上，上飞机之前，她告诉他，再过5个小时，他们就能见面了，她已经很想他了。

这老太婆，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怪不好意思的。老人嘴里一边责怪，一边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那一晚，他没睡，厨房里煲着她最爱的银耳红枣汤，坐在沙发上等她。不知为何，他的心一直噗噗噗跳个不停。原来，真的有小别胜新婚啊。

等她回来，他一定要告诉她，年纪大了，别再乱跑了，如果真要出去，那他就陪她去。

可是，那天晚上，她并没有回来，电话也一直关机，无法接通。

他开始慌乱，给远在国外的孩子打电话，孩子安慰他再等等，飞机晚点是常有的事。第二天一早，他接到电话，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失联了，凶多吉少。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几拍，闷得窒息。几秒后，他恢复了理智，回房间找到了自己的护照、身份证，装了一小袋衣物，就出门了。他要去找她。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在走向自己，这一次，他要去找她，告诉她，自己也和她一样牵挂着她。

很快，飞机坠毁的消息得到确认，找到的那些遗体里没有老太婆，他感到庆幸。听说，飞机坠毁前，乘务员曾组织大家跳伞，说不定，她还活着。她肯定还活着。

飞机是在这片沙漠的上空失事的，所以，他来了。

那只土狗正趴在地上，闭着双眼，奄奄一息。他疲惫地眨了眨眼，缓缓弯下腰，想抚摸一下这个幼小的生命。眼前的世界好像正在变暗，脑袋一沉，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侧身栽倒在沙子中。这一声响，似乎惊动了正在与死神攀谈的土狗，它微微睁开前，又呜咽了一声。

老人的眼睛依旧微微睁着，看向远方。突然，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滴泪从眼角滑出，还没滴落到地面就陡然化成蒸汽，消散在空气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什么？

我想，应该是那个周末，从阳光里走出来的少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