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利被冠上了地域性

2024-05-30  本文已影响0人  弱水三千zzy

李娟火了,阿勒泰火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新词:“地域性红利”。这个词会不会大火还不知道,但眼下有流行开来的趋势。这个新词其实也不真新,它显然衍生于大家耳熟能详的人口红利一词,人口红利是涉及社会学、经济学的庞大议题,不是一般人能够深入探讨的,跟李娟有关的地域性红利这个话题则微小得多,意义也更明确得多,言下之意是李娟占了阿勒泰的光。

持这种观点的人应该去看一看央视的另一个系列:文学的故乡。这个系列中文学的故乡有:毕飞宇的里下河水乡;苏童的江南水城;莫言的红高粱大地;贾平凹的秦岭古道。

有一段时间,我曾专注于毕飞宇的文学世界,把能找到的他的作品统统拿来,一篇接一篇地读下去,因为我知道他经历过的我也同样经历过,他见到过的我也同样见到过,我不求能走出与他同样的路,只求能探出他文学秘诀中的万分之一。后来我知道了更多,从那片水域走出来的文学新秀是一大批,毕飞宇只是其中较为突出的一个,可见所谓地域性红利从来不具有排他性,甚至这一说法根本就不能成立,地域优势都是相对而言的,有优势的方面,一定也会有劣势的方面。

李娟遇上了阿勒泰,是李娟的大幸,因为阿勒泰的一切激活了李娟的审美意识,激发了李娟强烈的书写兴趣和欲望。她要写还是阿勒泰要她写?从一个细节上就能看出端倪,她最初送给编辑的书稿是一些杂乱无比的纸张,显然都是临时搜寻来的能凑合着书写的纸片,这样的书写大约是源自灵感,源于激情,而非计划规划之类的安排,可以想象得出这些文学的鲜活和灵动。李娟是幸运的,阿勒泰何尝不是,有种相遇是天意,有种经过是缘分,阿勒泰的地域性不是李娟生而有之的,这种相遇之缘正是地域性红利的一个重要的反证。

毕飞宇早期作品中的地域性特征是非常明显的,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水气,至《青衣》《推拿》时,这种特征已大大降低。文学是一种抽象的艺术,必须从具象走向抽象。张艺谋当年可谓独具慧眼,那时的莫言还是个无名小辈,红高粱楞是被他移植到了大西北,离开了高密的红高粱不照样茁壮成长了吗?成熟的艺术一定会有个滋润的故乡,也一定能阔步走四方。相信李娟能够走出阿勒泰,能走得更远,远到阿勒泰成为了一个远远的背景。

成名是无数人心之向往的,成名也有成名的烦恼,知道你的人多了,议论你的人必然也就多了。说李娟吃了地域性红利还算是轻的,这样的评论至少算是中性的,只是忽视了人家书写中的辛劳,努力中的巨大付出。

陈丹青是我很敬佩的一个艺术家,他整理木心先生的讲课稿,出版《文学回忆录》,是当代文学界的一段佳话。他在评论莫言获诺奖时,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没看过莫言的书,但我知道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与作品无关。

这句话有点儿让人纳闷,没看过人家的书,怎么就能知道?怪只能怪莫言先生了,别人不拿凭什么让我拿?拒领那该多有骨气!如果那样就称了若干人的心了。

现在我仍然很敬佩陈丹青先生的,谁没说过错话?错了不认,也不能就全部否定这个人,就像他也不能否定莫言一样,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少部分人的力量也还是有限的,世界自有公论,文学界只是世界的一个小部分,当然也会有公论。

地域性红利这个词还是不火为好,如果要火,最好不要戴在某个人头上,更不要出自重量级人物口中,对戴上的人是一种冤枉,对出口的人是一种自取其辱。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