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风听（一）

“够了！”凄厉的叫声穿过密闭的窗户，回荡在漆黑的夜空。

晚饭后疾行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高高的楼层，这栋高楼有一百多户，这声音从哪一个窗户传出真是难以考证，所以大家只是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继续盯着自己的步数，要看看今天的排行榜上自己能排上多少名。

在二十七楼的一套公寓里，客厅里的大灯没开，只有角落里的一盏落地灯散着昏黄的光，暗淡的光影投在沙发上，就像一团笨重的大棉絮，死死地压在了呆坐的人身上，以至于那人本不挺直的背愈发佝偻。她叫王芸，是一名医生，今年刚过42岁，此时，灯的余光映在她的半边脸上，以至她的整张脸上更是显得阴晴不定，看不出其它的表情来。只见她的两只眼睛盯着过道那一侧，一声不发，似在倾听着什么。

在客厅与卧室之间，有一个不长的过道，在过道的尽头是厕所，厕所旁边有两个卧室，一个稍大，是芸夫妻的房间，另一间则是他们的女儿小雅的房间。此刻，小雅的房间静悄悄的，可是，刚才那声尖叫却正是从这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小雅的房间门正敞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房门的边框已经裂开，上半部分已脱离整个门框，松松地摇晃在空中，而另一边的细木条，则已全部脱落，斜躺在地上，在床尾的地板上，小雅坐在地上，一张哭肿的脸上披散着发丝，两手紧紧抱着双臂，直愣愣的瞪着前方，嘴里呼呼地喷着粗气，刚才那尖声大叫正是她发出的。旁边站着一中年男子，他是小雅的爸爸高成，此刻他紧握拳头，盯着地上的小雅，牙齿咬得格格响，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我再说一遍，你要是还想和那小子在一起，你就给我从这家里滚出去！”小雅没吭声，但双手却把自己抱得更紧。高成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地上的小雅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头一耸一耸的。

夜，静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