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有夏天无（上）
仿佛全世界都在催促着人快快长大，时间不停留，往事留昨日，即使步步回头也要继续向前。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葵亦可的内心充满各种情绪，眼里色彩缤纷。虽说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但是初中部和小学部的差别很大。重新分班编号，认识新的同学老师，领到的书本大小是小学的两倍。一样的回字楼教学楼，不一样的花草植被，连同阳光照进室内的角度偏斜，穿行在各处的风比以前更调皮、更撩拨心弦。而有的不同变成音符谱成曲在心里演奏，晦涩难熬，忽明忽暗。
葵亦可喜欢每个大课间和午休，讨厌所有的课间和下午打扫时间。初中第一天第一节课下课，前桌的女生转身问葵亦可:“为什么你没有在实验班一班？你不是成绩很好吗？”葵亦可礼貌地笑着，认真回答，“考试时没答对题，成绩差了很多。”
“哦，你是不是骄傲了？我妈妈说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
“我没有骄傲。”葵亦可从未觉得成绩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变化总是让计划一塌糊涂。”
“噢~”前桌的女生一副恍然大悟样子，缓慢地回身，眼珠子上下左右转动不停，突然一个猛回头，盯着葵亦可的眼睛说，“骄傲不是件坏事，以后大把时间可以虚心学习，加油！”说完重重拍几下她的肩膀，不留给她反驳的时间，一抬屁股，一溜烟似的跑开了。葵亦可想说自己真的不是因为骄傲而导致成绩变差的，算了。揉揉发疼的肩膀，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的数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时不时有同学找葵亦可聊天。他们最关心的是为什么葵亦可没有考上更好的学校，也没有被编入实验班。起初葵亦可面对不同的人提出的相同问题都给予认真诚实的回答，可是发现他们听完后不满意也不相信自己给出的原因。后来再有人来问时，葵亦可只说因为我骄傲了，十分骄傲的认为不复习也能得好成绩，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意料之中的是他们都很满意这个“原因”，意料之外的是他们都信了。
真是无聊又令人讨厌的课间闲聊，还有烦人又令人不解的每日教室打扫。六人一组，三男三女，两人扫地，两人拖地，两人负责擦黑板和倒垃圾，五日每天轮流交换。任务简单，公平公正。但是和葵亦可一组的两个女生既不愿意扫地，也不愿拖地，更不愿倒垃圾，只想慢吞吞的擦黑板。她们一边擦黑板一边嫌弃人打扫又慢又不干净，浪费彼此时间。而令葵亦可不解的是他们没人愿意倒垃圾，认为这是丢脸又肮脏的活儿。不仅如此，他们不愿干就算了，自己去倒垃圾还要被他们冷嘲热讽。
真是令人不爽的初中生活。
“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正在发呆的葵亦可被吓得站起来，回过神后拍拍胸口，安抚狂跳不止的心脏。她伸手在书包里乱摸一通，抓住想要的东西塞进口袋里，走出教室。
“张筱！”葵亦可站在实验班的窗户前，往教室里的一个方向大喊，“快点出来，吃饭了！”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蹦蹦跳跳的来到她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头微微靠在肩上。
张筱问：“今天中午有什么好吃的？你有想吃的吗？”
葵亦可摸摸下巴，笑着说：“我想吃鱼，最好有糖醋鱼。”
“我想吃炸鸡翅、炸里脊、炸丸子、炸……”张筱一边说一边掰手指数着。
“炸炸炸！再吃上火的东西你就成了炸人肉。昨天不知道是谁同我说，哎呀，我的牙好痛啊，上火好烦人啊。”葵亦可浮夸的动作表情惹得身旁的人哈哈笑。
“别笑，严肃。”葵亦可注意到很多视线被笑声引来，“笑容好看，笑声悦耳，实在祸水。快走，吃完饭我请你喝饮料。”
张筱一秒变严肃，压低声音讲话，“那今天不喝汤了。饮料我要喝贵的，不用最贵，比较贵的就好。”
“行。”葵亦可心甘情愿更是乐于如此，“贵的、比较贵的、最贵的，这是比较级啊。”
“中文没有最高级比较，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
两人一路严肃着压低声音，你一句我一答，可以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可以上句话天下句话地，上下不搭，无止有休。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到小卖部。
葵亦可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马蹄爽递给身后的人，“我每次牙疼就喝这个，特别有效。”说着拿了瓶苏打水，随手关上门，“拿来，我去买单。”
张筱跟在她身后，“我可以换别的吗？我也想喝苏打水。”
“不。你说过你要喝比较贵的，苏打水比较便宜。”葵亦可把校卡放在机器上，“嘀”买单完成。她顺手在收银台上的小桶里抽出大号吸管，打开马蹄爽的盖子，插上吸管，递给张筱，说：“走吧，我刚刚看到哥哥在一楼食堂那边。”边说边走路，打开手里的苏打水，连喝几口，感受气泡在口中爆开的舒爽。
“上次喝马蹄爽是和白老大一起喝的，白老大告诉我马蹄爽的真正制作方法。”张筱嫌弃地看着手里的饮料，“他说这是工人们把马蹄放在嘴里嚼碎后吐到瓶子里，再加点糖水，封上盖子就成了可以售卖的马蹄爽了。”
“白老大最后有把它喝完吗？”葵亦可笑眯眯地盯着张筱，仿佛等不到她的回答就不打算把视线转开。
“喝完了。”
“哈哈。”葵亦可听到答案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把手滑至肩膀处，轻搭着她一起走，“傻姑娘，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要是真的是如此肮脏的制作方式，他还能乐呵呵地喝完？”
“我不信，我更相信你说的。”张筱晃晃手里的瓶子，“我只是觉得真的挺像是被人嚼过后吐回去的，有点恶心。”突然感觉加在肩上的力道变大，赶紧抢救，“但是味道不错啊。”
走完最后一阶楼梯，再走几步后转弯就能看见食堂的大门。葵亦可把喝完一半的苏打水拧上盖子，随意的拿在手里。
“嗯？怎么了？”张筱在拐弯后刚迈出两步就被葵亦可拉回来，两人躲在墙后。
葵亦可说：“你看那人是不是张立？”
张筱学着她的样子探头看去，“是啊，是我哥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葵亦可说：“根据哥哥的表情动作来看，他和背对着我们的三个人是不认识的。不知道是敌是友。”
张筱担心道：“万一是敌怎么办？我哥都好久没打架了。”
葵亦可认真分析道：“中间那个人一副全世界我最厉害的样子，绝对不是好人。你看，他们三个的发型都是一样的，该不会是有帮派的吧？”
“寸头……帮？”张筱抬头看向她，想从她那儿得到正解。
这时，那三个人的位置发生变化。中间的人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张立的肩膀，左右两人移动至他的两侧，三人呈包围之势。
“坏了，要动手了。哥哥以一敌三，危险！”葵亦可不自觉的抓住张筱的手臂，“我有办法了。你跟着我，我解决中间那个和左边的，你一边跑一边喊‘老师来了’。”说完就准备开跑。
“等等！”张筱拉住她，“他们长得比我哥都高，看起来又凶又壮，你怎么解决两人？两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制敌。开始！”话音未落，人已跑出去了。
葵亦可冲上食堂门口的桌子，把手里的饮料砸向左边的人的脸上，同时由上而下一脚踹中中间那人的腰部。
“嘭”
“嘶~”
“啊嘶！”
只见中间那人重重摔下趴在地上，没错，他扑街了。左边的同伴双手捂住脸蹲下。葵亦可完美降落，张立错愕的看着地上的人。当看清来人的面貌时，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嘴巴张大不知要说什么合适。
“哥！看什么呢？快跑啊！”没等右边的人反应过来，葵亦可拉着张立的手夺路而逃。几乎同时身后传来张筱的声音，“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快跑啊！啊啊啊啊……”
三人一路狂奔，直至初中部教学楼入口处才停下。
“呼~呼~”葵亦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看身后，“幸好，没追上来。”
“呼~”张立同样气喘，问道：“怎么回事？”第一次发现这个妹妹居然这么能跑，还跑这么快。
葵亦可背靠在墙上，抬手将额前的头发捋到一边，得意洋洋道：“救你啊。我厉害吧，一招制敌。”
“呵呵呵。”张立听完她的话哭笑不得，“什么鬼啊！他们这么就成敌了？他们只是问我可不可以交个朋友，我说很好啊，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今晚一起吃饭吧。”
“呃……”葵亦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眼睛四处乱看不敢跟人对视。
张筱可惜的摇摇头，“坏了，错杀友军。冲动是魔鬼。”
张立看见葵亦可可怜兮兮的样子，开口安慰：“那也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今晚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吃饭，把误会解开了，双方握手，交个朋友吧。”他蹲在葵亦可面前，仰头看着她说，“我最厉害的妹妹，你说可好？”
葵亦可眉开眼笑，道：“好。”
“那我是你的什么妹妹？”张筱轻推一下他的脑袋。
“好妹妹。”张立崩着脸认真回答，但是下一秒就崩不住笑了。赶紧起身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行了，告辞，我要回教室了。”
张筱威胁道：“今晚我要跟妈妈告你的状，你好自为之。”说完牵着葵亦可的手走了。
当然，告状这种事儿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哎！”张立抬头看看天，蓝天白云，适合长叹一声，高歌一曲，“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呸！我妹妹才不会嫁给眼泪。”
“嘟、嘟……喂？喂喂？”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期间，教室里的广播突然传出声音，“喂，可以了。”
“同学们好，打断一下你们的学习，不好意思。下面广播通知以下同学下课后立刻、马上到育德楼三楼会议室！七年级1班张筱、七年级2班葵亦可、高一23班张立、高二9班夏天无、高二9班陈京墨和高二10陈空青，以上六位同学，记住！我说的是下课后立刻马上来见我！一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人！广播结束，各位继续好好学习，再见。”
葵亦可盯着挂在墙上黑漆漆的音箱，像是看见发声的人。是哪节课下课啊？您没说清楚怎么就再见了……好吧，看样子是等会儿下课就得去。
夏天无和陈京墨听完后默契对视，交换眼神，相互点头，交流完毕。
张氏兄妹隔空同时在心里唤了声，坏了。
陈空青一脸茫然，满脑子是十万个为什么。
“铃铃铃”下课钟声响起。
“嗖”一道身影几乎和铃声响起的同时冲出高二9班，陈京墨惊呆的望着身影已经消失的楼梯口，转身从窗户探头看楼下，“我的神啊！什么眼神交流，什么点头，我哪知道你是这意思。”转念一想，灵光乍现，“不不不，老大你变了！”
“嗖”又一道黑影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往育德楼去。
“啊？”陈京墨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也应该开跑？不，算了，我还是下节课再去吧，我需要先组织语言。”
葵亦可紧盯秒针，倒数一分钟时她把头发往后拢扎起来。三、二、一，铃声响起时，人也站起来跑了。
“报告！”会议室里的人被突然袭来的喊声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报告！”惊魂未定的主任又被吓了一跳。
训导主任拍拍被吓得嘣嘣跳的心脏，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人大吼一声，“进来！”
张立和夏天无相识一笑，低着头走进会议室。
主任抿一口茶，阴阳怪气地问：“你们来得够快啊，是不是准备不回去上接下来的两节课了？”
夏天无抬头正视前方，道：“您没有说明是哪节课下课后立刻、马上来到您面前。”
张立说：“我猜是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好，都好。”主任绕他俩走一圈，“说说我为什么要你们来吧，一个一个说，好好说，认真说。”
“误会！”两人异口同声。
主任回到座位前，说：“这么默契。”
夏天无看着主任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主任，这真的是误会，我们是朋友。”
张立也看着主任，认真的说：“完全是误会，朋友间打招呼而已。”
“好，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下次开口前好好想想要说什么。”主任拿起瓶子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悠闲的喝茶。
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三人时不时偷瞄对方，谁也没有再开口。
“报告！”三人都被门口传来的女声吓到，只是主任比较严重，他被水呛到咳个不停，脸都涨红了。张立看向门口，摇头轻叹，彼此间没有一点点心灵感应吗？夏天无像是看见宝贝一样看葵亦可，“嗨。”他笑嘻嘻地招手。
葵亦可疑惑的看着对自己诡笑的人，他不就是中午被我踢了一脚扑街的人吗？不得了不得了，我要死了。
“咳咳，咳！进来！”主任缓过劲，“你是七年级的……”他瞟一眼电脑，“葵亦可？”
葵亦可乖乖的站在张立身旁，答道：“是的，我叫葵亦可。”
主任拧紧瓶盖，决定不喝茶了，故意盯着葵亦可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哼哼，你挺厉害的嘛，一脚踹倒一个这么高的人，看来是打架老手了。”
葵亦可连忙摆手摇头否认，“不敢不敢，这是误会。而且个高的人容易摔倒，平衡感差。”
主任听到“误会”两字后，目光瞬间犹如激光狠狠地打在她身上，“我说的是下课后立刻马上！一分钟内到会议室来见我。你看看，看看，看看你用了多久，看看。”他颤抖着手指向时钟。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跑了，在下楼的时候我大概计算了一下路程，一分钟的时间就算我飞也飞不到这儿，所以我就走快点赶过了。嘻嘻。”葵亦可诚实的解释。
主任问：“知道错了吗？”
葵亦可答：“错了，这是个误会，我们都是好朋友。”
夏天无说：“我们不是在打架，确切的说是切磋。”
张立说：“说是切磋也不够准确，我们那是嬉戏，闹着玩的。”
“啪！”主任愤怒一拍桌子，三人同时低下脑袋不敢说话，“照你们这么说，看来是我错了，你们一点错也没有。是我错了，我该罚。”
……
主任大吼，“说话啊，是不是我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三人齐声大喊出来。他们也没想到彼此居然这般默契，看来不枉啊。
主任被他们的集体认错惊吓到，嗯嗯哦哦了半天才组织了一句话，“呃……这算是你们嬉戏过分了。呃……那就……”说话间瞟见时钟上的指针，他惊呼道：“哎呀，我还有事，你们、你们先在这儿罚站。等我回来，我会严肃处理好这件事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葵亦可望着张立的脸，摊手，道：“这是什么情况？不放我们回去上课吗？”
张立向后退几步，背靠在墙上，手插在口袋里，懒散的说：“缺一两节课对你来说有影响吗？反正我是无所谓。”
葵亦可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我可以自己看书补回来。”
夏天无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我上不上课都一样，听不懂也不想听。”
“学渣。”葵亦可说完就后悔了，夏天无笑眯眯的盯着她看，感觉后背发凉。
“妹妹，我们有笔账不妨现在算算。”夏天无把上衣的后面尽可能往前面扯，指着上面清晰可见的鞋印说，“这个，你说说怎么办？”
葵亦可用手肘撞了撞张立，小声问：“哥，你有没有帮我跟他解释过这是个误会，我中午毫不留情的踹他的那脚完全是个乌龙。他好凶。”说完把脸埋进他背后。张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看她的小动作。
“妹妹，妹妹？”夏天无站起来，视线和张立对上，似乎得到某种允许开心的笑了，他凑近葵亦可说，“妹妹，我有个朋友叫陈京墨，他等会儿下课就会来。我告诉你啊，他就是被你用瓶子打脸的人。你别看他的名字斯斯文文的，他比我凶，比我暴躁，打人比我狠，最关键的是他打女人。我就不一样了，我很好说话，还温柔善良。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之间这笔账你想怎么算，啊？妹妹。”
葵亦可几乎把整个人塞进张立的背后，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微微转头偷瞄，依旧是笑容里充满诡异，像个夺命的厉鬼。
葵亦可提起勇气说：“我不是你的妹妹。”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自有神仙道士来收拾，是人就用人来对付，“我不怕你的。”
“哈、哈。”夏天无面无表情的笑两声，然后斜倚在墙上说：“不是我的妹妹那账就更好算了，我说了算。”说完伸手抓住葵亦可的手腕想将人拉出来，看见她挤在张立身后的样子莫名的不爽。张立察觉夏天无的动作，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第一次正式见面，麻烦你客气点。”
夏天无从他的语气里能感受到警告，愣了愣，有点不明白，问：“做什么？”
“麻烦你客气点咯。”张立用力捏他的手腕，“放手。”
“什么意思？”夏天无没有松手，也没有对葵亦可加大力道，只是颇有意思的看着张立眼里窜起的火苗。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两人对峙。这一切仿佛只差一个动作、一组词语、一种眼神，便可一点即燃，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葵亦可向夏天无道歉，“都是我的冲动惹了祸，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夏天无面对她的道歉显得手足无措又不好意思，因为本意不是要道歉，只是想开玩笑，逗逗葵亦可。他松开手，张立也随之放手。
夏天无一边胡乱的摸头，一边说：“没、没关系，我不是……呃……是我……哎，算了。”
“嘿、嘿、嘿嘿。”张立得意洋洋的耸肩奸笑，“妹，嘿嘿，我这个哥哥的演技是不是很好。哈哈哈……”
葵亦可和夏天无俩人看着张立笑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什么鬼？！
“啊！”夏天无突然大叫一声，拍案而起，喊道：“我知道了！哼，好你个张立，耍我是不是。”明明是问句却用陈述语气。此时话音未落，人已冲向张立，张牙舞爪。张立一跃站上桌子，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张立说：“来啊来啊，有本事追我啊。”
于是，育德楼三楼会议室里，一个在长桌上跑来跑去，一个绕着桌子来回追人，剩下的人笑嘻嘻的看着。
夏天无突然站定身子，双手叉腰，道：“不玩了，两个大男子追来追去的没意思。”说完，他走到葵亦可身旁，伸手搂住她的肩，对着张立挑眉一笑，像是在炫耀。然后低头对葵亦可说，“妹妹，我有个建议。”
葵亦可矮身绕开他的手臂，移动至张立身旁，说：“我可以不听取。”
夏天无说：“别啊，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了。但是你对我的伤害不止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质上的，所以你至少得帮我把衣服洗干净了，这才有诚意。”
“成交。”葵亦可答应，“你现在脱下来吧，我带回去洗干净了还你。”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讨价还价？”夏天无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葵亦可扯动嘴角向上，皮笑肉不笑，看得人毛骨悚然，她道：“一口价。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夏天无双手抱紧自己退后几步，看破真相似的说：“你休想趁机偷看我的完美身材，爷我可有八块腹肌，尔等凡人岂能窥。衣服我明天带来给你。”
“呕~”张立和葵亦可同时做呕吐状，葵亦可摆摆手表示随便，张立跳下桌子走向夏天无，边走边说：“自信是个好东西，自恋嘛，适度就行，不然很影响别人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夏天无推开张立，踩着椅子站在桌上，一把撩起上衣，道：“看！我的腹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没有吹牛。”
“噗哈哈哈！”张立奇怪的笑点被戳中，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间会议室里。
葵亦可捂着脸摇头，闭上眼睛不看他俩。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听得很清楚啊。
夏天无的声音传入耳中，“妹妹，要不你摸摸看是真是假？”
“滚。”
“哈哈哈……”
“叩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一切，三人一齐看向门口，“你们玩得这么开心，早知道我也一下课就跑来报道。”门口的人边说边往里走。
夏天无从桌上跳下来，看着来人叫道：“大墨，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上课吗？”
“物理课随堂测试，我用最快的速度答完交卷，然后就来了。”两人击掌后相互搭上肩膀，陈京墨斜睨他继续说：“啊，我想问问我们之间的默契呢？我们自认识以来哪次像这次一样，天差地别的眼神交流结果。不！完全是鸡同鸭讲。我信你个鬼。”
夏天无赔笑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道：“默契本就是玄物，时灵时失效，正常啦。”说完伸手把陈京墨的留海掀起来，露出淤青的位置，转头对葵亦可说：“妹妹，看过来。这位同学叫陈京墨，看见这额头上的淤青了吗？这是你中午用瓶子砸的。”
葵亦可诚心诚意地鞠躬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陈京墨甩开压在头上的手，把头发往额前拨弄，“没事，头发遮住了，别人看不见。看，现在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夏天无推开他，不可置信的问：“哈？兄弟，你中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时非彼时。你听听，你那么亲切叫人妹妹，难道我还能动手？况且欺负弱小实非君子所为。”陈京墨一本正经的解释。
夏天无一边摇头一边后退，直至背后碰到椅子才停下，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说：“你变了，兄弟。我需要静静，重新思考人生。”
“你也变了，兄弟。”陈京墨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我也想静静，思考人生。”
葵亦可和张立看看他俩，又看看对方，耸肩摊手摇头，随后各自坐下，摆出同样的姿势，一起“思考人生”。
四人仿佛是静止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偶尔有风吹进室内，轻挽发丝，撩动衣摆。
第二节课下课铃响后不久，张筱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见到用同样姿势静坐的四人，疑惑上心显在眉眼。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葵亦可身边，小声问：“什么情况？牛魔王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
葵亦可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说：“一起想静静，思考人生吧，其他的不管了。”
张立听见声响望向来人，挑眉开口道：“呦，你来啦。坐吧，顺便等主任回来处罚我们。”
“哦，好的。”张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么多人陪着，阎王来了也不怕。
短暂的对话结束，画面又被按住暂停，“思考人生”组多了一名新成员。
会议室以外的吵闹渐渐平息，不知过了多久，耳旁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未细听，便被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震碎一切。
“我不是让你们罚站吗！听不懂站是什么意思吗！”
主任回来了。
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在桌子前整齐的列队立正，收敛呼吸，目不斜视。主任走到他们对面，视线如同刀片一般一一刮过他们的脸，道：“还有一个呢？怎么还不来？”
“报告主任，陈空青的智商比情商高出一个断层，等会儿下课他才会来。”夏天无字正腔圆答道。
主任听完点点头坐下，打开电脑时不时移动鼠标，拉长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许久后，他抬头看对面一字排开的众人，长叹一声，站起来说：“好了，具体情况我都了解清楚了，但这并不是你们串通好说的‘误会’那么简单。我们学校一直很看重也一直在宣传和谐校园，拒绝暴力，严肃处理不正确的学生关系，特别是拉帮结派，持强凌弱……”
夏天无突然迈前一步，大声说：“主任，我们没有做过您说的事！”
“有没有做过，做过什么事你们各自心里明明白白。”
“没有。”
“夏天无！我就事论事，秉公处理，可以吗。”明明是问句却又用了陈述句的语气，似乎成年人都只在乎语气不在乎句式。
夏天无没有回答，主任看他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继续说：“不管起因是什么，你们的行为已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不罚难服他人。等会儿下课后，校园劳动——除草，我会亲自监督，别想偷奸耍滑。”
“谢谢主任！”五人齐声喊道。
主任摩擦手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呃……你们落下的课程，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补课，免费的。”
几人听到他这么说却顿时如临大敌般，有一句话始终流传在学生之间——流血断头，可；听牛魔王讲课，不可。
葵亦可摸着感觉凉嗖嗖的脖子，说：“十分感谢主任，您的好意在下心领。若有什么不懂的我有学霸张筱，就不占用您的宝贵时间了。”说完用手肘撞身旁的人，张筱快速接收信息，捣蒜似的点头，“啊，对对对，我没问题的。”
夏天无接话，道：“是是是，我们、我们高中生有陈空青，学霸会带我们飞的。谢谢主任。”
“谢谢主任。”
“谢谢谢谢。”
其他人赶紧道谢婉拒。
主任看着面前的人，缓缓抬手至胸膛处，捂住心脏面无表情的说：“真是伤透我的小心灵，你们、一二三四五？加上那个还没来的，六个人立刻、马上给我去操场除草。我会瞪大眼睛盯紧你们的。”语毕，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门口。几人领意得令，排队退出会议室。当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相邻的教学楼里几乎同时扬起欢呼声。
意料之中的是，第六个人在楼梯处成功与队伍汇合，意料之外的是，陈空青十分淡定且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加入队伍。
六人集合，齐步向前。
题外话
胖三斤的记忆中的一幕
高中的某节晚自习，课上我在白色草稿纸上写下一段话。下课铃响后，我拿着纸绕开路上的桌椅和同学，脚步轻快来到她身旁，把纸给她，然后静静的待她读完，我拿回。我走在回程路上，嘴角嵌笑，心动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