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季节

　　小衣是个选择性健忘者。很多美好的伤心的往事,不知道原因的记得,不知道原因的不记得。任性而为。跟她的个性一样一样的。想记住的记住了,不想记住的忘记了。

　　可最近她总在拼命的找寻回忆,努力的想记起关于乔颂的一点一滴。也许是过的不好,也许是后来突然懂得,原来自己放弃的是现在自己多么渴望而不可及的。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后来》刘若英

　　开始关注乔颂是在高三的一次月考。当时考试要求,座椅都是一张张分开的,乔颂刚好坐在小衣的前面。记得上午语文,下午英语。英语考试前,小衣见上午还对自己微笑招呼的乔颂,下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默不作声的走进教室,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低着头,明显的不开心写在肢体语言上。小衣故作淡定的拍了乔颂的胳膊一下,“怎么了?”“没什么,爸妈吵架了~”突然一阵心疼。

　　小衣的爸爸妈妈也是经常吵架。很多次,小衣都想脱口而出,你们离婚吧。可是没有了爸爸的妈妈,和没有妈妈的爸爸,到底是在一起幸福,还是分开了幸福。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喊出这句是不是一个女儿可以做的。所以终究也没喊出过口。也许吵着吵着就老了,小衣在这种可能性里一次一次的逃避着,承受着,痛苦着。就那一句,没什么,爸妈吵架了,小衣突然就觉得跟乔颂很像,就仿佛找到了可以互相拥抱取暖的刺猬一样。那一刻,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他们可以理解彼此的这种痛苦,而又可以知道吵架的痛苦而不要吵架。她以为,只有相似的他俩在一起,就不用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需要别人同情的怜悯。那么他们的生活就会很美好。

　　成绩出来后重新排座。小衣的左边是闺密lyli,右边是乔颂。也许这就是天注定吧~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小衣都觉得她和乔颂总有缘分天注定的结局。

　　那时的小衣很爱笑,小衣长的不算漂亮,可是还是很多男生喜欢小衣的微笑。就像收到的许多封情书里写的一样,“你的笑让我觉得春天来了一样。”“你笑起来真美,让我忘记了学习的繁重。”乔颂也喜欢小衣的笑,轻轻的,嘴巴一抿,眼睛微微的一弯,风情万种。当然,这是后来他俩在一起后乔颂捧着小衣的脸说的。那时乔颂的眼睛里只有小衣,而小衣也觉得那就是整个世界。

　　高三时代,小衣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她会偷偷的看低头写字的乔颂,也会在他抬头来不及躲闪的时候赶紧找到一个问题来打破这种尴尬。小衣还喜欢闻乔颂衣服上的味道,那种味道很恬然,像檀香。会让小衣联想到在橱柜里的沧桑,也会让人沉迷那种干净。比起很多这个时候衣服脏了都不洗的高三男生,乔颂是那个不一样的,因为整齐因为干净因为恬然安静。这个味道让人沉醉迷恋。为了闻到自己沉醉的味道,小衣会找各种借口借用他的外套,或者离他近一点。很多年以后,也无意闻到过类似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却很久远了,泪不自觉的流,原来真的已经失去了~

　　其实,那时的乔颂也是喜欢小衣的。这也是后来在一起乔颂陆陆续续点点滴滴的告诉小衣的。同桌的时候,他总会故意和lyli说话看小衣的反应,还会像逗小孩子一样故意惹怒小衣。他会带各种零食给小衣吃,然后默默的观察小衣喜欢吃哪一种。他会报和小衣一样的一本大学,一样的专业。只是,高考后小衣以5分之差与目标大学擦肩而过,而乔颂考上了,命运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如果只是捉弄也就算了,可是如此费劲苦心不让在一起的为什么又偏偏遇见然后开始~

　　大学时代,新的同学还没有熟悉,交往最多的就是舍友七八个。之前的同学都已经考上了不同的学校,有不在同一个省的,有不在同一个市的。还有即使一个市也不在一所大学的。小衣和乔颂在同一省不在同一个市,相隔200多公里。大巴4个小时多,火车两个半小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如果高中是爱情萌芽的温室,那么大学,就像是爱情生长的操场,郁郁匆匆的爱情此起彼伏~听说同一所学校的某个专业的的师哥和师妹在一起了。又听说几班的谁和另班的谁在一起了。高中的谁和谁现在不在一所大学也开始了马拉松爱情。好多好多~大一上学期仿佛都在酝酿爱情,大一下学期就多了许多的成双入对的牵手的接吻的拥抱的,在宿舍楼前,在自习室里,在操场上~

　　小衣和乔颂也是如此,大学刚开始的半年,两个人还没有联系。到了寒假毕业时候不知道谁组织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去了,记得是江汉饭庄,在高中学校的对面。那天他们坐了满满的三桌,每桌最少15人。而小衣和乔颂不在一桌。期间喝酒的时候乔颂突然走到小衣的背后,用两只手搭在小衣的肩上。而小衣也没有拒绝,回头看看他,腼腆的笑了。似乎在打招呼,又像在问候这半年过得好不好,还俨然一对情侣般默契的眉来眼去。大家都以为他俩在一起了。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

　　聚会结束后,小衣要了乔颂的手机号码。那时候手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普及,对于上大学的他们来说,手机就是奢侈品。家境好些的会用三星,摩托罗拉,OPPO等品牌机。当时最多的还是翻盖机,平板手机凤毛麟角。乔颂用的是三星平板手机。小衣用的是充话费赠送的小灵通。乔颂的手机很个性,手机主色调是黑色的,上边边角则有一个红色的弯弯的月牙。像他本人一样喜欢个性的不多见的东西。小衣的小灵通是充话费赠送的,打市话很便宜,因为很父母通电话在同一个市,这个话费就省了好多。可是这个小灵通和移动号码发短信却要1毛钱1条。对于没有钱的小衣和乔颂来说,这样下来,一次短信六七十条的时候就是好几块钱。而像小衣和乔颂这样一来一往很多次的则要每月都承担着当时对于只有500元生活费而言的巨额话费。可爱情让人可以放弃很多东西,他俩都可以饭钱衣服钱等各种其他的钱省下来用在手机话费上。小衣喜欢和乔颂聊天,用短信聊天,即使只回复一个嗯,或者晚安,或者你好吗,小衣都觉得幸福无比。不知道乔颂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若干年之后的20160422)今天从娘家往回赶,突然有两个人冲进了大脑。小衣问自己,如果洛约不在了,你会不会无法生活下去?“离开了当初深爱的乔颂,我现在~”“这一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乔颂见一面,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去,那么会不会像当初深爱一样的深深地痛。”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手机联系着。有时候也会煲一下电话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记得哪位舍友开始,大姐夫这个词就不知不觉的出现了,有很顺其自然的替代了乔颂的名字。终于有一天晚上,乔颂的表白短信来了。“我们在一起吧?”当时刚好在宿舍准备就寝,小衣握着手机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了。一下子扯过被子躲到里面,哈哈大笑起来。她好像笑了好久,直到乔颂的电话打过来。她接起来,那边的乔颂结结巴巴,慢慢吞吞的说,“收到短信了吗?”“收到了。”“可以吗?”“……”“如果不可以,就当我没说好吗?”哈哈,笨蛋,当然可以了,小衣心里默喜。不过还是压制住喜悦,心里想,不能让他太得意,哼哼……然后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嗯”。太能装了。小衣绝对是一个矫情起来没有数的小主儿。在一起五年,小衣一直就这么欺负着乔颂。人人网上,乔颂的特别好友里自始至终只有小衣一个,备注:一只调皮的猪。或许分手后的很多年乔颂想起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分手吧。小衣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毕业那年,就真的只想分手了,在一起觉得不合适。当你觉得俩人合适的时候什么都是合拍的,会有很多巧合很多不言而喻。可是当你觉得不合适的,一切就真的不那么合拍了。就连一句话一个眼神,也或者计划里怎么做与怎样做都希望不要有对方的参与。这就是肆无忌惮的爱情。任意挥霍,也就只有缅怀的资格。都坏当时太年轻,不懂的珍惜不懂得爱情。当后来爱情失去了以后什么都懂了,可是却再也回不去啦。

　　就像乔颂念给小衣的第一首诗:今夕何夕,君己陌路。他说这是仙剑奇侠传里的。他说当时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很感动,很唯美,他哭了。乔颂是消极的。他曾经说,不管多么喜欢或者渴望的事情,他也只会付出最多70%的努力。因为他怕百分百用心之后他会绝望,会害怕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幸的是,小衣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缺乏爱的消极的孩子。最后的他们都不敢继续努力了。都害怕最后遍体鳞伤不认识自己。

　　确定男女朋友后一个月小衣才和乔颂见了一面,那时感情已经升温,每日的手机甜蜜。突然要见面了,有些惊喜,也有些尴尬。乔颂是坐火车来的,到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天淡淡的黑,还下着小雨。小衣在火车站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小衣看见乔颂的枣红色防风衣。

　　远远的看见他走过来,仿佛那么一瞬间,很陌生。乔颂一把雨伞,小衣一把雨伞。当乔颂走到跟前的时候,两把雨伞的伞边没有空间的碰撞,变形。小衣果断的跑到乔颂的伞里,一下子抱住了乔颂的胳膊。乔颂好像没有任何准备,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下。小衣感觉到有些诧异,不过,转眼就过去了,这是常态吧,突然陌生的两个人突然如此的亲近。现在想来,原来在俩人的感情里,始终主动的是小衣。她是主导感情走向的那一个。从主动询问怎么了开始,再到要手机号码,再到这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乔颂是有些矜持的。只是慢慢的小衣引导着乔颂,不知不觉的从同学成为恋人,又从恋人增加了父亲一般的角色。乔颂会心疼,会呵护。包容着小衣的娇纵。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有一个摩的司机搭讪,问需要载我们一程吗?小衣连连摇头,“不需要不需要”而乔颂好像没有听懂的样子,又回过身去,慢吞吞的问是怎么回事,跟摩的司机说了许久,然后回过头对着小衣微笑。小衣不知道乔颂在做什么,也想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你们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小衣一头雾水。也许这才是爱情慢慢流露的真实面目。有甜蜜,却也改变不了近30年的生活差异,思维不同。原来一切都是后知后觉。当时的他们只看到了甜蜜,把现实忽略了。而回过头想想,结局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第一次约会。

　　他俩打车回到小衣的学校,还没到吃饭时间,他们来到了自习室。小衣多么期盼的时刻。多想像高中时一样,你坐在我的身边。我可以近距离的凝视你。这一刻全都实现了。小衣激动不已。看多了别人俩俩情侣,自己这一刻也是如此了。内心的满足感不言而喻。小衣很想把自己生活的一切都摆给乔颂看。带他去每天学习上课的地方,带他去每天吃饭的地方,宿舍就算了,男生止步,呵呵哒。

　　晚上她还带他去附近的公园逛,当然夜色微凉,时光正好,小小的kiss让人无限遐想,现在想来,幸福的有些冲昏了头脑。

　　(20160529下午考试,没有心情复习,围绕青岛大学兜兜转转,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以前熟悉的地方。刚转过弯小时代里的歌在唱。如果可以和曾经经历的那个人一起分享我此刻的感受,那该多好。一切已经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改变。我也只能在微信,和丽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饿了,我想吃这里的鸡柳了。可是苍天哪?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好可怜我的胃呀!)

　　青葱朦胧的岁月,玩到很晚都依依不舍。乔颂想送小衣回宿舍,可小衣哪里舍得。所以俩人决定在网吧度过。乔颂看小说,那一夜,小衣知道了乔颂爱在起点看小说,还是个资深的看客。不过从来不写东西。小衣倒是爱这些无关痛痒的鸡汤文字,说给自己听,像安慰自己,给自己的灵魂做说客。不过乔颂从来没看过小衣的文笔,小衣也不会让乔颂看。因为写的都是乔颂。小衣想等俩人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拿给他看,那时会有多么的感动啊。想着想着小衣就会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像乔颂说的,你笑起来真温暖,笑的时候一定要露出八颗牙齿。

　　那天晚上,小衣就不住的看电视剧,我的女孩。一会哭一会笑。像个神经病,又成了小花猫。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躺在乔颂的腿上,枕着乔颂的胳膊。这么累的姿势却感觉很踏实,睡得很香。乔颂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从心里感觉踏实,感觉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一切。乔颂会看一会小说然后另一只手抚摸一下小衣的脸,小衣能感受到那份心疼那份爱恋。暖暖的,又湿润了心房。就这样沉沉的睡了。早上醒来,乔颂一夜没睡。枕的胳膊一动没动,麻木的不会动了,疼疼的。小衣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紧紧的抱着他。轻轻的亲他的脸颊。乔颂低头深情的望着小衣,双手紧紧的环抱小衣,再怎么用力都不觉得。

　　美好的早上,他们一起去小衣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早餐。来到美好刀削面点了两份西红柿鸡蛋刀削面,分量足,价格美好。每天都在这里吃饭,以前总觉得卫生差了一点,总会有臭水的味道和到处的垃圾。可今天感觉格外美好。

　　小衣就是想弥补他们分开的时光,就像每天在一起一样的自然。

（生活还在继续，那些美好的或者在乎却不得的痛苦感觉在一点点被时光啃噬，回忆在一点点消退，能否将故事叙述到结尾，我开始慢慢的怀疑。很多的事情我已经开始不记得。更多新的信息自然而然的进入我的脑洞里，宝贝的，洛约的，我们两个的，我们三个的，而乔颂成了过去。一个原来很重要很重要，现在却有些淡忘的过去的人。今天我有些恍惚，将洛约和乔颂分不那么清晰了，好像两个人是一个人，特别想念乔颂，可好像又觉得洛约不就是乔颂吗？他在身边啊～也许是洛约越来越依着我，一如刚认识的乔颂一般。所以换了一个天使来爱我。我才会如此的恍惚吧～只是对于乔颂，深底的心总有那一丝熟悉，好像化成了空气，看不到了，摸不着了，却已经融入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存在着了。）

有家店里的鸡蛋面特别好吃。浓浓的西红柿汤里有劲道的面，表面还会铺一个煎蛋，想喷喷的，2元五角一大碗。那么香的味道我至今难忘，却再也吃不到。就连去那个小店，我也已经吃不下，总觉得很脏了～还想起在青岛吃过的一家兰州拉面。是在青岛大学医学院附近的一个集市里。乔颂都去那儿洗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就带我去逛，虽然他是一个安静的人，他很喜欢集市里热热闹闹的场面，一边走会一边讲给我很多有趣的事情。到集市会会拾级而下很长时间，那长长的一个一个的台阶，像极了某个雨巷。那家兰州拉面就在长长的台阶的旁边。在那家店，乔颂告诉我，烩面有多么好吃，份量有多么足。我俩点了一碗就吃得很饱。我没觉得那家面有多么好吃，可是却记住了乔颂说的好吃。现在走进兰州拉面的小店，看着各式各样的面，还是会想起他说过的吃过的爱吃的烩面，有时候还会来一碗，看是否有以前的味道。从来没吃过一样味道的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