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by是石头,石头却不是Ruby
十几年了,Christina和我一直都是我们彼此熟悉的陌生人!
那时,我在一家外国语学院的培训班进修学习,几乎每个黄昏都要去网吧,在网上恣意妄为,到处拍砖、灌水,踢场子,注册了几个网名,同时在几家聊天室里挂着,逞尽口舌之快。
与Christina的相识纯属偶然。她一直把我当成以前相谈甚欢的一个网友,当时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我就冒名顶替和她聊了起来。她在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丢过来三五个字,这边我的耐心竟然出奇地好,竟然没有和她计较。要知道,以前在聊天室里,我一直叫嚣着“思维不敏捷、语言不风趣、反应不迅速者一概不聊”。
聊过三五个回合,我终于被她识破,此“醉颜红”非彼“醉红颜”。也许是缘于我们都是异乡人,对于“黄昏”时分都异常过敏吧,因为面对黄昏,我们总是容易联想到“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画面,流落他乡的我和她都是一到黄昏就有些不知所措。为此,我们继续聊了下去。
她那边仍是温吞吞的三五个字的词组,从没有超过十个字的句子,而我这边在矜持了几天之后,终于原形毕露,思维呈放射状活跃起来,天马行空,像开闸放水一样,滔滔不绝,一段一段地文字倾泄过去。有时候,聊着聊着我经常为自己这般话痨而脸红,经常暗自思量,这哪里是在跟人家聊天,分明是在自说自话!
后来,Christina告诉我,“你的思维呈跳跃型的,跨度太大,和你聊天时我经常在想怎么回应你这段话时,你又像个淘气的小孩子跳到另一个格子里去了。”
Christina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很多事情,难得有空闲陪我这个散淡闲人胡扯,可是在黄昏的时候,她又很落寞,觉得我是个很健谈又很好玩儿的家伙,就经常和我通话,在电话里煲粥。从黄昏到日暮,从黑夜到白昼,我和远方那个和我一样在异乡怕对黄昏、恐惧黑夜的人一起走过,彼此偎依着,相互给孤寂的心灵取暖。
Christina应该是个很随和很温婉的人吧,她常常浪费几个小时的电话费,纵容我胡说神侃,听筒这边的我总能听到她在那边轻轻、浅浅地笑。
电话里,我们对现在的生活,即将步入的中年,还有不可预知的老年,每一段生命里程,每一个破茧而出的心路历程,都像清晨的鸟爱惜羽毛一样,被我们精心地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青涩的记忆都因这一次次地梳理,在黑色的夜里像草尖沾了露珠儿一样闪闪发亮,我们对未来的每一个憧憬、每一个梦想都,被我们描摹得像穿了金边儿的衣裳。
某天,Christina心血来潮,说要给我取个英文名字。我说,那就叫Happy吧,幸福快乐,透着喜庆。她大笑,说你这个搞文字的,你不知道Happy是个形容词吗,而名字只能用名词的哦!参照国际惯例,我就叫你Ruby吧。
Ruby,红宝石?闻听此言,我亦大笑不止,这和我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搭不上边儿啊!就我?一个毛手毛脚,丝毫不肯迁就,到了秋天还不能成熟,兀自掉在枝头的青涩果子,也配叫这么好的英文名字么?!
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我实在拗不过Christina,答应她,如果你非要这么叫的话,那么就当我是块冥顽不化的石头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坦然些。
2008年3月末的一天,Christina来了,来到了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我向她推荐了吃饭和看海的去处,鉴于某种原因,我们却没有见面。
为错失的美好,心头留下了些许的遗憾。“相见不如怀念”,到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苦与乐、痴与怨早已织就了一张网,何苦要从一张网跳入到另一张网里去?
也许,多年以后,也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Christina和我会坐在一起喝一杯茶、咖啡或者啤酒,重新拾起记忆之中的这份美好,彼此相视一笑,岁月见证我们曾经来过、见过,青春岁月里彼此美好的样子!
十几年的光阴不短不长,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可以实现生命的一次蜕变吧,期待着经过岁月的打磨,破茧而出,化羽成蝶的那一天,我会真正变成Gristina眼里真正的Ruby,因为眼下,我还是一块小小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