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筑后来都是诗歌里的布景（二首）

        《城市建筑后来都是诗歌里的布景》（二首）

                文：东海风

我们来自麻雀乱飞一样的乡村

在别人的城市提心吊胆地建筑别人的生活

乡音如鸟语。和多少人擦肩而过

就有多少悲欢离合。我们只是相遇

点点头，最友好的也不过是一个微笑

偶尔说说人事，一起仰望大厦高楼

都是一样的结果：在人前低头

在黑夜中眺望每一个光鲜亮丽的窗口

也许这就是我们从漂泊到幸福的过程

汗水和水泥，红砖和钢筋

造就城市，也造就我们

造就我们的爱和青春

干净，舒适；光滑，明亮

这就是我们用身体堆起来的城市建筑

城市建筑后来都是诗歌里的布景

当我们的身体不再成为通向城市的捷径

我们卸下提心吊胆的生活。用余生

讨好他们的儿女：城市不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蚂蚁的呻吟，蜗牛的奔跑，相对于他们的脚步

相对于他们的幸福快车，那只是寸步难行

我们试图找到另一种生活方式——

于是，我们唱歌

当然，我们写诗

写下汗水流成的地下河，写下硬骨堆起来的城市

写下城市森林，写下花园城市。我们仰望高高的幕墙

在玻璃碎片的光影里我们把自己再一次分行

分行成红旗街道，分行成城中村

我们也是安居者。旁观他们的美好生活也觉得美

我们也可以对自己说：爱上一个人，就爱上了一座城

有时高山仰止于自己，用城市广场作为丰碑为自己命名

生活在越来越低处，也喜看落日黄昏。没有爱情

只好退一万步说：他们的城市就是我们的儿女

曾经漂泊，依然借居，只是更加陪着小心

写诗：城市建筑后来都是诗歌里的布景

春风推开他们的门，春风敲开他们的窗：窗明几净

远方树林里的鸟语，也掀起我们内心里的涛声

        《一个人的城市边缘生活》

我是自己的花园，半封闭的喉音是鸟语

玫瑰有时会落下来一地灰尘

我喜欢小时候的梅花青时骑竹马

月光是我的青灯

远方光秃秃的山

是我的木鱼

蚂蚁成群结队，耽于幻想

我的胸口阴暗，潮湿

我的胃肠饥饿，疼痛

城市是一把生锈的枷锁

春天已经归去，秋天的钟声

在城市边缘尘埃落定

没有童年的雪覆盖，我的身体也可以白

白得像生了一场大病

我也是城市的呕吐物：请原谅

我不是他们的山珍海味

也许是一粒原生大米

也许是一棵绿色蔬菜

或者是一粒咸花生

我想深入他们的生活，却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并且一直如一只蜗牛：因为爱，疲于奔命

因为生活：总想把自己活成别人的风景

城市是牢笼。没有回不去的乡村

乡村却总是为别人所诟病

生活是大海，城市和乡村互为对岸

我是一只小小的船

总是靠不上岸

我只能说，我更想生活在一个人的城市边缘

流连旁观于熙熙攘攘的人群

为他们写诗，也是一种高山景行

最后为自己写诗：为了不虚此生

阳光是翅膀

泪水是河流

有人间

万物生

不是爱上一座城

就是爱上一个人

其实两者都是诗歌里的阴影

孤独

痛苦

城市仍然在发号施令

只是从不为我打开照亮回家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