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396：盖诸葛刘郑孙孙毋将何传（四）

2022-01-15 本文已影响0人黄河歌者

盖诸葛刘郑孙毋

将何传（四）

孙宝

孙宝字子严，颖川鄢陵人，他因为通晓经术担任郡吏。御史大夫张忠征召他担任自己属官，想要让他给儿子教授经学，另外还给他安排住房，置办了所有器物。孙宝明说了自己的短处后要求离去，张忠再三挽留，内心却感到很不高兴。

后来张忠任命孙宝代理主簿，孙宝迁入新住宅，祭祀神灵，邀请邻居。张忠暗中观察，对他的行动感到诧异，便派亲信前去询问孙宝：“以前御史大夫替您安排宽大的住宅，您却自揭短处要求离去，其中原因可能是想要表示自己的高尚节操。现在丞相、御史大夫两府的高士按照惯例不肯担任主簿，而您却担任了这个职务，并因迁入新宅而高兴，为什么前后这么不一致呢？”

孙宝回答说：“高尚的人不担任主簿，但御史大夫认为我可以担任，全府的人没有说不合适的，作为一个读书人怎么还能怎样抬高自己呢？前些时候，御史大夫的儿子想要学习经传，让我搬家靠近他的住处。按照礼法，只有学生到老师这里来学习的，按道理没有老师到学生那儿去施教的；师道不能委屈，个人受到委屈又有什么损害呢？而且境遇不好的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何况是担任主簿呢！”

张忠听到这些话，感觉很惭愧，便上书推荐孙宝，说他精通经学品性正直，适合充当皇帝近臣。孙宝被任命为议郎，后又升任谏大夫。

汉成帝鸿嘉年间，广汉郡盗贼四起，孙宝被选拔为益州刺史。广汉郡太守扈商是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的外甥，软弱不能胜任。孙宝到任后，深入山谷中，晓谕那些盗贼，只要不是首倡者，即使是头领也可以自首，然后遣散回乡。

随后，孙宝弹劾自己假传圣旨，另外还奏报扈商是导致叛乱的祸首，根据《春秋》大义，只惩罚首恶。扈商也上奏，说孙宝释放的盗贼有些是应当判罪的头目。扈商被征召后关进监狱，孙宝也因放走死罪犯被免职。

益州的官吏和很多百姓陈述孙宝的功绩，说他是被王音排挤。汉成帝重新封孙宝为冀州刺史，后又升任丞相司直。

这时，汉成帝的舅舅、红阳侯王立派遣门客，借助南郡太守李尚占据开垦荒田几百顷，其中有许多是老百姓租用少府的山坡河泽，大都已经开发了。王立上书汇报说，自己愿意把新开垦的田地交给官府。汉成帝下诏，让郡府依照普通田价付给王立，总数超过平常价格一万万钱以上。

孙宝听到这件事以后，派遣丞相史进行查证，揭发其奸诈，检举控告王立和李尚心怀奸诈欺君罔上，属于狡猾不道。李尚被关进监狱处死，王立没被处罚。后来他的哥哥、大司马卫将军王商去世后，按顺序他应当接替王商，但汉成帝越过他后任命他的弟弟、曲阳侯王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这时益州郡蛮夷发生骚乱，巴蜀一带很不安定，汉成帝认为孙宝在西州地区很有声望，就封他为广汉太守，俸禄为中两千石，赏赐给他黄金三十斤。在孙宝治理下，这一带安定下来，官吏和百姓全都称颂他。

孙宝被征召担任京兆尹。原来的官吏侯文因为刚强耿直不苟合世俗，经常称身体有病不肯出仕，孙宝用恩惠和礼节去请侯文，想和他结为布衣之我，每天都摆设酒食，妻子儿女在旁一起陪伴。侯文请求出任掾吏，他进见时孙宝像接待宾客一样。

豺狼当道

几个月后，孙宝在立秋那天，委任侯文担任东部督邮，侯文入室来见孙宝。孙宝问他：“现在鹰隼已经开始搏击，应该顺应天时逮捕奸恶之人，以完成严厉打击任务，你的辖区中有这样的人吗？”

侯文抬起头说：“要是没有这样的人我就不敢空受这个职位了。”孙宝问：“这人是谁呀？”侯文回答说：“霸陵的杜稚季。”孙实说：“其次还有谁呢？”侯文说：“豺狼正当道，不应当再追问狐狸了。”

孙宝沉默不语了。杜稚季是一名大侠，和卫尉淳于长、大鸿胪萧育等人都是至交。孙宝从前得罪了车骑将军王音，又跟红阳侯王立有矛盾，担心自己遭受危险。当时的淳于长刚刚尊贵受宠，对孙宝很好，孙宝也想要依附他，才上任时淳于长就把杜稚季的事托付给孙宝，所以孙宝才陷入困境，无法答复侯文。

侯文看到孙宝一下蔫了下去，感觉很奇怪，知道其中一定有缘由，就说道：“您向来很威望，现在不敢拿下杜稚季，就应当暂且关闭门户，不要再过问什么。这样挨到年末时，官吏和百姓也不敢对您有什么诽谤。如果放过了杜稚季，另外惩处别的事，舆论就会沸腾起来，您的这辈子就毁了。”孙宝说：“我谨受指教。”

杜稚季的耳目众多，他听说这件事后，就关起门来不跟外面的人交往，挖穿屋子后边的围墙打开一扇小门，每天手拿锄头管理园圃，他通过和侯文有深交的人陈述了这些情况。

侯文说：“我和杜稚季有幸是同乡，平时连很小的睚眦也没有，只因为接受了太守的命令，我的职责应当惩罚你。如果你真正能改正错误，我也将不再追究以往的事情。如果不思悔改，只是改头换面，那只是加速祸患到来罢了。”杜稚季最后不敢再犯法，孙宝一年到头也没有惩办他人。

第二年，杜稚季生病去世。孙宝担任京兆尹三年，长安城中的人们都称赞他。这时淳于长倒台，孙宝和萧育等人都受到牵连而被免职，侯文也再次离开官位，最后死在家中。杜稚季的儿子叫做杜苍，字君敖，在游侠中名声超过他父亲。

汉哀帝继位后，征召孙宝担任谏大夫，后升任司隶校尉。当初，傅太后和中山孝王的母亲冯太后都侍奉汉元帝，她们之间有矛盾，傅太后指使有关部门拷问冯太后，命令其自杀，百姓都替她鸣冤。

孙宝奏请进行重审，傅太后大怒说道：“皇帝设置了司隶校尉，竟然主使他来审察我。冯氏的事情十分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挑我的刺来宣扬我的过错，我要让其连坐。”

汉哀帝只好按照傅太后的意图把孙宝逮捕入狱。尚书仆射唐林进行力争，汉元帝认为唐林这是结党营私，把他贬职为敦煌鱼泽障候。大司马傅喜和光禄大夫龚胜坚持力争，汉哀帝替他们向傅太后说情，这才释放了孙宝并恢复了其官职。

过了不久，郑崇被关进监狱，孙宝上书说：“臣听说疏远的人不图谋其亲近的之人，在外的人不考虑别人的家事。臣有幸得以受命奉使，职责就是检察举报，所以才敢不回避贵幸的势力，以保证陛下视听清明。尚书令赵昌奏报弹劾仆射郑崇，陛下把其逮捕入狱审讯，结果被拷问得死去活来，最后却没有一句口供，连道路上的人全都说他冤枉。臣怀疑赵昌和郑崇只是平时有些小矛盾，多次攻击以相互陷害。郑崇是陛下身边的内枢机密近臣，蒙受陷害冤屈，这样损害国家，舆论诽谤不少。臣请求查办赵昌，以缓解大家之心。”

书信奏报后，汉哀帝很不高兴，就下令给丞相和大司空说：“司隶校尉孙宝报告原尚书仆射郑崇受冤，请求把尚书令赵昌逮捕入狱审查，还说郑崇是我身边的臣子，其罪恶目的十分明显。这孙宝心怀邪念，勾结臣下蒙蔽朕，在春月中胡说诽谤欺骗的话，以实现他的奸恶用心。《论语》中不是说过吗；‘恶利口之覆国家。’特下令把孙宝免职成为普通百姓。”

汉哀帝去世后，王莽报告王太后，征召孙宝担任光禄大夫，和王舜等人一起去迎接中山王刘衎继位，他就是汉平帝，汉平帝封孙宝为大司农。

这时，遇到越隽郡上报说，有条黄龙在江中出游，太师孔光和大司徒马宫等人都称颂王莽的功德可比周公，应当祭告祖庙。孙宝说：“周公是上圣，召公是大贤，那时还有不和谐的时候，这见于经典记载，但对于他们二人并没有什么损害。现在风雨不调和，百姓不富足，每当有什么事情，臣下都同声附和，恐怕不是很好吧。”

当时的大臣们都变了脸色，侍中奉车都尉甄邯立刻奉诏命停止讨论。正好孙宝派遣官吏去迎接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在途中生病，便留在弟弟家中，仅仅打发孙宝的妻子儿女来长安。

司直陈崇用这件事状告孙宝，汉平帝把这事交给三公立即审讯。孙宝回答说：“我已经年近七十，神智错乱，供养母亲的情义淡薄，只想到了妻室儿女，就像奏章上所说的那样。”

孙宝因此被免官职，最后年老在家中去世。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录用以前有德行的臣子，让孙宝的孙子孙伉担任了诸县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