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座钟上的光阴
作者:李勇
父亲一生守时,家里的老座钟记录了父亲一辈子的光阴流转。
记忆里,父亲是攒了半年的工资,托人从供销社买回的座钟。座钟捧回家时,母亲洗干净手,用白毛巾里里外外擦得锃亮。
座钟是深红色的,银白闪亮的钟面,修长漆黑的分针和时针永不疲倦地旋转、交叉。前面罩着玻璃,印着龙腾凤翔的精美图案。老座钟方方正正、亮亮晶晶。
父亲从钟膛里取出上弦钥匙,插入钟面左右对称的插孔里,稍稍用力,慢慢扭动,等到两根发条扭紧,父亲轻轻晃动钟摆,座钟就循规蹈矩地工作起来。父亲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拨动座钟分针,调整时间,每每分针绕过半点的时候都会“当……”响一下,转到整点的时候,会“当当当……”响几下,清脆悦耳的钟声在屋子里飘荡。
父亲将座钟摆在家具中最显眼的位置。伴着钟声,父亲每天清晨即起,下田锄草、井台挑水、收割庄稼、劈柴堆垛,每一垄土地里挥洒着父亲的汗珠,每一条通往家的小路都滴落着斑驳的水痕,每一棵苞米上都留下了父亲手上的汗味,每一根木柴上都留下了父亲的身影。换完衣服,吃过早饭,父亲披着朝阳走向学校,迈进熟悉的课堂。座钟见证了父亲的勤劳和担当,更见证了父亲的执著和认真。
印象里,稍有空闲,总能看见父亲攥着白抹布精心擦拭老座钟,捏着小油壶细心地上油润滑。
光阴荏苒,岁月蹉跎,老座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端坐在家具里摆动、报时,悄悄地计算着飞逝的时光,开启着这个贫困却干劲十足的家庭的每一个崭新的一天。
时光流转中,老座钟不再精准,响声越发沉闷,宛如一位老者精力不再充沛,行动缓慢却又努力在追赶着日月轮换。“当当”声中,从清脆到沉闷,目睹了父亲结婚、生子、退休、离岗的全程。
去年春节回老家,发现老座钟钟摆静静地垂立,玻璃钟罩灰蒙蒙的。母亲告诉我,父亲患病后座钟走时越来越不准,前几日父亲上弦时上得太满,发条蹦弦,不再工作。
像一位老朋友一样,和父亲走过人生的风雨迷雾,老座钟为自己的工作旅程画上了句号。可是,父亲不舍得扔掉座钟,手术后的父亲躺在炕上,经常会侧过头看看座钟,看看那定格在刹那间的永恒。
平淡的日子像上了弦的座钟,周而复始,一秒、一分、一天,慢慢地把每一个今天变成昨天,变成过去。默默无语的这台老座钟却早已融入到父亲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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