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声

 

  拦在窗前的铁栅栏像是生了皮肤病一样，外面一起风铁锈就漱漱往下脱落，有时候甚至还不用风吹。

风刚走，就开始落雨，暮色太重，看不清雨来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有呼救的声音，从嘈嘈切切的雨声中依然能辨认出这声音的凄厉，也能听到这是一只猫发出来的声音。这是一只没有家的猫，它的肤色是黄棕色的，翻白的肚皮，长的很凶恶的原因是因为它留了不知道好久没有梳理的长毛，看起来很脏。室友曾直接扬言要亲手了结了它的性命！

  它确实令人讨厌，每天夜里弄倒厨房的垃圾桶，将厨余垃圾铺满地，还会将室友带回来的未吃完的奶油蛋糕拖到健身的瑜伽垫上。但我们从未亲自撞见人赃俱获的犯罪现场，但从凌乱的厨房，肮脏的瑜伽垫上可以证明昨晚的确有一个不速之客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民宅。并且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又一个不愉快的清晨，毕竟清晨的阳光是照在干净的脸上，干净的客厅，以及整洁的厨房里的，出了这么一遭，我见多了室友脸上的愤怒！

  晚上回来，看见糟心的厨房和瑜伽垫，爱干净和健身的室友也使出了同早晨一样的脸色。他仔细的盘查了厨房和客厅，终于在瑜伽垫上发现了十多只凌乱的脚印，脚印呈现出梅花状。经过一系列的分析，晚上铁门禁闭，唯一能进房间的入口就只有那离地面十多米的窗台，结合脚印来看除了猫有这个飞檐走壁的本事，就再没谁能做到了，而且还有脚印为证！室友从此恨死了猫，每晚都会把窗户关好，并且立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也咬牙切齿的附和道！我们与猫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但我们从未见过它！直到那天！

  一天午夜，室友没在家，我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中，在卧室睡不着，想去客厅抽烟醒酒，也没开灯就在黑暗中隐身。忽然听得见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出于本能的就开了灯，毕竟我也该有那么一丝的气力。也就是那瞬间一道影“嗖”的从厨房窜出来，不到五秒就直接奔向了敞开的窗沿，消失在夜幕中，留我在木椅上喘气。那是什么，那速度我在电影里见过，酒也就跟着醒了大半。我还是坐在客厅，开着灯，盯着它仓惶逃去的出口。

    烟燃到头也就是五分钟，终于被我撞见了它，一身脏毛的它。它闪烁着黑色瞳孔盯着我，那眼珠黑得出奇。我没动，它在窗沿上紧绷着神经注视，双方都在僵持，就像两个高手过招！后来它气定神闲的蹲坐在窗沿中心，还是不忘望我，但我就不动！空气静得将外面飞机飞过的轰鸣声放大至少十倍。这样过了至少两支烟的功夫，它开始向我挑衅，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然后坦然自若的趴在窗沿，像是要跟我耗到底。我感觉受到了侮辱，且来自一只猫。伸手拿烟的同时也将烟灰缸攥在手心，这时它警觉抬起头做好防御的姿势，但见我默默点上烟也就慢慢松懈下来了，它可能真没看见我将玻璃制成现代工业品换在右手上，因为身前的茶几巧妙的做了掩体。等它又恢复刚刚的悠闲，只听见““咣当””的一声烟灰缸落在了窗前的地砖上，它又再次极速地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之后几天都没能在午夜中遇见它，就在我以为它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的时候。一天中午在家中客厅又与它照面了，它今天不够敏捷，两次才跳上窗沿。而后很长时间里都再没见过它，我们都以为这归功于我们每天关好的窗户。

  雨声渐渐将呼救的声音没在黑夜中，而我不该好奇，更不该打开那窗，更不该探头往黑夜中看去！我看见一个黑糊糊的身形在黑色的大雨中，一片又一片的雨打在它脊背，它离七楼越来越远，离一楼越来越近，离天空越来越远，离大地越来越近……

  “砰”，室友一下将窗户关上，骂骂咧咧地让我去睡，还说我大晚上的发着神经。我笑着说“以后再不用关窗了。”就回卧室去睡了！

  雨声停了，我问室友听见了没，听见猫在叫没。他说听见了，听见了我的声音！

——马卓

201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