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骰
爸生性好赌,可笑妈知道得太晚,当她得知了真相,这个苦心经营多年的家离支离破碎也不远了。
“不要赌了。”临了,妈还在苦苦哀求着爸,她至今还是不想走上离婚这条路。可惜当时的我正值叛逆的年纪,自尊心也强,全然不懂妈宁愿苦苦哀求也不愿干脆离婚的苦心。
她其实在顾虑我的感受。
“爸,离婚吧。”僵持了半天,我也是忍不下去了,干脆帮妈把话说明白了。但爸的脸色没有好转多少,我一直死盯住他的脸,心里默默地想,最后是唇边一缕冷笑:“我跟妈过,绝对拖累不了你。”
一个离过婚且拖了拖油瓶的中年男子,再婚的希望实在渺茫,况且爸还有好赌的毛病。
“爸还是……”爸装出慈祥的模样,作势要摸一摸我的头,我可是厌恶透了他的口不对心,直接躲去了一边:“与其在这里假惺惺,还不如带上结婚证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我的话或许正中爸的心,他的面上虽有些尴尬,但动作还算利索。一会就揣了结婚证在门口换鞋了,可是妈还在沙发上哭哭啼啼不肯走,爸可是不催一声,而专拿眼扫我,好似专等着我把妈劝起来。
可惜,他把我想得过分好了。家已是临近支离破碎的局面,我如何耐得住性子劝妈起来?“妈,我宁愿你们离婚,也不要有一个好赌的爸爸。”当下的我只撂下了这么一句,效果实在事半功倍。妈虽还是哭哭啼啼的,总归是起身往门口走了。
去了一趟民政局,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爸吐出一口气,好似一下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关于财产分配的问题,我想……”到底是一个赌徒,出了民政局没走多远,脑子里就在盘算钱的事了。
我一直在冷笑,心里还在一阵一阵地发寒:“房子的首付是你们各一半,余下的房贷可是妈一点一点还上的。至于车……”我沉吟道,“你想拿就拿走吧,不过车贷可是一点没还。”我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爸的脸色,果然已经是惨不忍睹的样子了。
离了婚,他的小算盘全在一房一车上面,妈的耳根子软得一塌糊涂,如果我不能马上站出来替她说话,怕是这辛辛苦苦挣来的一房一车就要让爸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入囊中了吧?
“算你狠!”我敢打赌,得知占不了一点便宜的爸绝对维持不了伪善的嘴脸,果然让我赌对了。当时的爸绝对不记得我的身份,而当我是一个最可恨的。
其实,我的话也是半真半假。房子的确是爸妈各付一半的首付,然后由妈还上余下的房贷。可车贷一早就还上了,我只是不想让爸带走任何东西而已。幸亏妈没说车贷的事,不然赔上一辆车是小,惹上一个赌徒是大。
“妈,我也不想多废话。”对于妈,我也少不了一阵叮咛,“自今日起,你与他再没有一点的关系,不要妄想怎么暗中接济他,除非你不想活了,否则就要狠下心一刀两断。”
那时的我绝对是站在妈的一边,设身处地为她作打算。而妈呢?经过这一回也算看清了爸的嘴脸,纵然心中多有委屈也没有说什么。
这算是默许了吧?
妈说:“我们好好地活。”我不言语,只是默默握紧了妈的手。是的,我们好好地活。
但是……与我这么约定好的妈,居然在一个明媚的下午跳楼自杀了。得知消息的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妈是自杀的,她既然约定了好好地活,一定不能不算数。
为了调查出妈的真正死因,我一直在四处奔走,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当时负责验尸的法医悄悄告诉我:“死者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勒死的,然后再推下的楼。”法医这么对我说了,我也马上有了自己的推断。
凶手一定是好赌的爸爸,而妈显然还是有暗中接济他的行为,不然爸也不能找上了妈。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妈妈要不顾我的劝阻,私底下接济爸呢?
这个问题在一个惬意的午后有了答案,当时我费了不少的工夫找上了爸,还带上了一粒骰子。
为什么我要带上一粒骰子呢?因为我与爸要玩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很简单:我们各自掷一回骰子,掷出1~3算我赢,掷出4~6算他赢。赢的几率各占一半,这么一来爸也不好说什么了。
第一回,我掷出了1,于是我问道:“妈是不是你勒死的?”爸镇定自若:“不是。”我冷笑一声,忽然掏出一把刀,狠狠扎了他一下,爸当即就瞪圆了眼睛,身体也猛地弯下去,我可是还想继续玩游戏呢。
“换你掷了。”我将骰子递给他,他可是没有力气接过去,于是我一手撑住他,一手掷了骰子,这回掷出了2。还是我问:“你是凶手吗?”地下已经聚了一摊血,爸的脸也扭曲了,可他还是有一口气在的。可是他摇头了,这么一来,他连一口气也要没有了。
我扎了第二刀,因为他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连中两刀的他支撑不住,一下就倒在血泊之中。我也不看他,继续掷骰子,这回掷出了3。
“你见过妈了吗?”这回,爸没有一点的反应,我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把刀扎进了他的背。最后临出门,我替他掷了一回骰子。
躺在血泊中的骰子好像在发光, 这回掷出了4。
关上门,我吐出一口气,随即拨了110:“警察吗?……”
“我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