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往事知多少》第二部（41）
原创《往事知多少》第二部（41）
图文/方_忆
离青城不到半个点路程，车又坏了，司机嘴里又不干不净骂着下去修理破车去了，肖锋趁菊英没注意给灵子打了个手势，掏出包烟朝俩人举下装着下去抽烟等她。
菊英，我下去透透气，你在车上看着点包。
灵子安抚住她，才跟着前面几个乘客下了车。
人流中没见肖锋的身影，正用眼四处扫，见他从车屁股后面探出脑袋低声招呼她，灵子心里已有些觉察，看看车上菊英并没有往外这面观望，就俯下身来到车尾。
老兵走了。
肖锋说完这句话，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蹲在那捻着没点火剩半截的烟头。
咋不早说呢？灵子在他不远处蹲下，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过去打中白烟头。
说了有用吗？你能飞过去？这破地方圆几里连个出租都没。我倒想跑去呢，再快也赶不上这牛拉车吧？
灵子不说话了，刚的梦应证了还，老兵的魂真入梦和她道别来了，不管咋样算是见他一面，感觉也很美好。
唉，一步之遥，我想老兵大概是不想让你见如此不堪的他吧。
肖锋见灵子在那流泪伤感，安慰说。
是啊，与其这么活着，不如早些离开，对他和家人也是种解脱，不是吗？她抹去眼泪，笑笑说。
你说的对，早点解脱是好事。
走吧，司机好像上车了。肖锋转头看看车底下招呼她，一会上去先别和菊英说吧，她爸刚让我们给老兵买衣服，昨天走前也没想到会这样。
灵子姐！菊英一见他们上来高兴的招呼，等灵子过来坐下，她一口气道，真担心死，以为司机要开车呢，你俩去哪里了，下面没看到你们。
刚跟肖锋去后面看了看，灵子没敢看菊英的脸，假装整理着衣服撒谎道，司机知道，打过招呼的。
哦，这里夏天还行，冬天光秃秃没什么看头，菊英松口气，笑着说。
是呀，灵子应了声，赶快岔开话题，还有段路，再继续说说医院的事？
哈，你不嫌烦我就接着给你说，多的是！
先给你说说12楼清扫工吧，时间长了与负责收拾12楼卫生的清扫工熟悉了，几乎每天都和她照面，嫂子心软一直挺同情她，说他们工作繁重报酬最少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真实写照，没有了地位你什么都不是，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只能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偷生，过着辛劳无望的日子。
自己和他们相比不是好多了去？眼下是困苦些，但希望还有，不是吗？
清扫工40岁来岁，说话干脆利落，一双眼很大，一看就很精明的人。她还是楼层卫生总管，但属于她的活一样不少干。
从早晨6点多就开始收拾全楼层的卫生，包括拖20几个房间的地板、房间垃圾、还要洗刷卫生间里面的卫生设施擦一遍房间什么的。你说要命不？这些活每天上下午她都要来一遍。
也是体谅她太辛苦，后来嫂子就让她每天来拖一遍地板，收拾一次卫生间，其它我们自己做。
她高兴地答应了，说你们屋最干净，又很好收拾，不似有的屋，地下什么都乱仍，卫生间有时都进不去。
有一次她正低头拖地时嫂子问她：
“一下拖这么多房间地板，受得了吗？”
嫂子说自己拖一遍家里大厅的地板，都感觉累的直不起腰。
“唉，起初也不行，后来习惯了，为挣这几百块钱呗。”她直起有点弯曲的背，转转眼珠笑着回应说。
也许为报答我们的好意吧，她常有新鲜事带来。我和嫂子都不是好串门闲话的人，对病房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象老刘头喂老伴吃饭的画面、12楼科室组成、还有常爱串病房的几个妇女，说她们那点伤早没事了，继续住在这里讹诈公交公司等，全是听她来收拾房间的时候说给我们的。
她还负责烧水，一天三次。说现在锅炉的水是用气蒸，几分钟就好，比做其它的事轻松多了。
有天早上她来晚了。我6点半去打水，还没开始烧。正往回返，她匆匆赶来，冲我笑了笑说：“等着急了吧？”
后来到房间收拾卫生的时候告诉我们，今天本来他们集体要罢工的，但经理一来咋呼，都又回各自岗位了，所以来晚了。
然后低声说给我们罢工的原因和过程：
“这帮人今天来本来是为增加30块钱罢工的，现我们每月500元，涨工资也不是他们先提的，是领导层的人透漏的口风，结果又泡汤了，瞅着今天正好卫生大检查，也许能管用。可人家经理一来咋呼说，愿走的走人，想在的留下！竟没一个往外走的，都溜溜上楼了。30块钱指定长不了，人心都不齐，都整些啥玩样。”
最后又说起上海工作的丈夫，说单位的头儿昨天打电话给她祝贺节日，单位过节发了几百元钱，言语之间很满足的样子，还和自己单位比较，说往年就是十几元，今年能上20元吧，反正不指望什么，自己出去买回东西都得40几元，过节等得了他们发？
清扫工离开后嫂子和我说起她们单位自上而下进行的岗位资格考试，说网上网下骂了个不亦乐乎，不少人还费劲心机编了不少讽刺的短信上班时间发来发去。但到了正式开考的日子，没一个罢考的。而且考前那段时间工作再忙都得老老实实抽空背题看书。
嫂子没参加第一轮考试，但下一轮指定得考，她说眼下她算暂时躲过了一难，以后不知道会怎样，或许提前内退回家照哥吧。
嫂子心很细，哥出事在那边住院几个多月来她是那么小心看护打理着哥的一切，真太不容易了，虽然哥仍然没什么意识，好像木偶一样躺在那里感觉不到你为他付出的一切，嫂子说毕竟每天还能看着那天真的像孩童一样的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脉搏，即使他咳痰和难受时发出的响动也深深溶入每天的生活，让你觉得他真实存在，心理也能感到很踏实。
嫂子母亲在她跟前说了不止一次把哥给我们看护让她回单位上班或外出散散心，嫂子一点没听，苦笑着对我们说，这实际吗？象他这样的病号不细照看，没有足够的耐心根本就无法胜任。你不记得孩子外婆在我们外出买东西照看过三次，其中两次就让你哥把床罩和被套尿的一塌糊涂，我们回来那顿忙乱。
其实在照顾哥的事情上好多人都劝过她，有人甚至说嫂子太傻，没必要把自己这么完全投入进去，也得为将来想想等等。哥出事这么久，一路走来嫂子并没感到丝毫的厌恶或缺乏过耐心，所有付出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说这和有些人说的伟大呀，了不起挨不上边，谁摊上了都应该这样吧，不要去找任何逃避的理由。
12楼在哥后又送来一个被开颅的小伙子，家是农村的。出事时那母亲没敢把事情告诉丈夫，一人在医院扛着，整天哭哭啼啼，医生护士也没好头脸给她。有天没注意在同屋的空病床躺了一小会儿，被小护士看见呵斥了半天，还扣掉20元床位费，来我们这里直哭。
有时来讨教嫂子怎么护理，说给她听又感到人根本没在听，只顾唠叨自己的。虽然小嫂子好多，一脸沧桑，婆婆妈妈的像老太婆，让人同情不起来。
换是城里人，医院敢这样欺负吗？有天嫂子外出买东西回医院时，因惦记没吸痰用的水让爸找大夫开处方，她好在下面取。
等爸下楼送处方的时候，见上面还有床位费140元，爸也不明白，去问了大夫和护士长，人家告诉以后不仅药费，连陪床的床位费也不能从大帐上走了，要单独到门诊交，让先交一周的费用。
爸再没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拿下来给了嫂子。嫂子没去划价取药，外面药店买了几瓶。第二天护士长查房时问，老爷子没交给你处方什么的，嫂子说不不知道，她也没说什么，一字没提床位费的事。
嫂子所以外面买是因为同样的东西外面药店比医院便宜一半价，她去药店买时人根本就没有她说的“生理氯化钠溶液”，解释了半天人才告诉说不就是生理盐水嘛，拿给她看。
嫂子一看瓶子上是“氯化钠注射液”，犹豫了半天，还是买回6瓶250ml的。回病房觉得不妥，不知两种能不能通用，忙电话咨询了解放军医院门诊药房。
因原先哥气道没取管时，盖气道的纱布上面经常得用“氯化钠注射液”湿润纱布，使用的不如吸痰用的“生理氯化钠溶液”多（痰多的时候一天几瓶的时候也有过）好长时间才领一瓶（这样分派使用也是最早护士告诉的），而且同样是500ml，前者比后者便宜几块。
接听电话的男药师说现生理盐水就一种，根本不分什么“生理氯化钠溶液”，和“氯化钠注射液”都是生理盐水，可以通用，前者外用不是注射应该说比后者便宜多了，让她问问医院怎么回事，嫂子说当然不能真去问，比这乱收费的多了，你都能问明白？以后不用就是了，既然外面便宜一半价钱，外面买好了。
总算是到了！菊英看着车窗外华灯初上接近城区的景色，惊喜的对灵子喊道。
注：《往事知多少三部曲》第二部更完，谢谢一直不离不弃喜欢这部长篇的你们，因笔者要修改完成另一部旧作，也想借此换换头脑为新一部做准备，暂时停更。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关注！
方_忆 2019.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