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黑道】大浪淘沙（25）
文/敬言安然
【都市.黑道】大浪淘沙（25）
《小尿窝儿》
屋里基本上除了炕上一床黑不溜秋的行李就不剩啥了。
在炕上还有几个碗，碗里是长了毛的大酱，墙角有个小桌上面摆放着几个空盘，黑漆漆的墙面上挂着许多蜘蛛网和两张老人的遗像。
尿窝儿：“随便坐，别客气。哈哈……”
尿窝儿把炕上的碗拿开后，用衣袖在炕上抹了几下，热情的招呼勇子和彪哥。
勇子：“哥们，你别收拾了，没事，屋里怪冷的，要不咱仨找个小饭店喝点酒暖和暖和吧，边喝边聊。哈哈……”
勇子不是嫌弃他家脏，只是这屋里真的是太冷了，站在屋外的阳光下都比这屋里暖和，进屋时勇子也没有见到有取暖的燃煤或柴火，真不知道，这小子晚上在这屋里是咋睡的？
小饭店里，一杯白酒下肚，几个人也热呼起来，同龄人的共同语言让他们很快就熟络起来，勇子递了一支烟给尿窝儿。
“你大名叫啥？”
其实勇子早想问他，总觉的刚见面就直呼外号多少有些不尊重，外号这东西只存在于哥们兄弟之间，今后总不能当着外人一口一个尿窝儿吧？他的外号要是响亮点也行，尿窝子？我勒个去！自己哥们儿叫尿窝子，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别到时自己再跟这小子沾包，混个什么尿壶，尿罐子啥的，那可特么要血命了。
尿窝儿听勇子问自己名字，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姓江，大名叫江天缘，你们叫我尿窝儿就行，我是孤儿，是我养父母在垃圾箱旁边把我捡回去的。
我六七岁时养父母都去世了，是我养父的儿子，也就是我哥把我拉扯大的。
上次要不是你五哥把他背到医院去，他恐怕早就没命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听到尿窝儿说完这些，勇子和彪哥心里都是一颤，勇子想起那天在二三零他被踢倒，坐在地上嚎哭着求那些流氓救他哥时的情景。
本以为他也就是家里管不了以后不稀管的熊孩子，可没想到他的身世还这么惨。
尿窝儿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五哥走了，我想去五哥坟上给他敬杯酒，可我找不到在那？我得去谢谢他那天救了我哥一命。”
尿窝儿此言一出，让勇子对他彻底刮目相看了，就冲这小子那天敢冲入险地去救自己哥和他今天这番话，勇子就断定这个人绝对值得一交。
勇子端起酒杯真诚的说道：“来哥们，敬你，就冲你这几句话，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亲兄弟，行不？”
尿窝儿：“行啊！当然行了。哈哈……”
尿窝儿咧嘴笑得很灿烂，彪哥搂着他脖子，也举起杯笑道：“哈哈……哥们，以后咱仨绑一块玩。”
通过聊天，勇子知道了尿窝儿许多心酸往事，小尿窝儿不到一岁时，让亲生父母装在纸壳箱子里放到了公共垃圾站旁边，养父老江去倒垃圾时，发现纸箱子在动，当时还以为是谁扔的小猫小狗。
可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个男婴，那个年代经常有大姑娘未婚先孕，可又迫于社会舆论或是其它原因没办法自己养，就只好选择遗弃。
一般都是放到医院或者是商店等人多的地方，要不也放到谁家门口让人抱走收养。
可从来没听说有那个父母遗弃孩子是放到尿迹遍地，污秽不堪的垃圾箱旁边。
他养父老江捡到小尿窝儿时吓了一跳，随即就火了，守在垃圾箱旁边溜溜骂了小半天。
说来也怪，小尿窝儿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在老江怀里也不哭也不闹，咧着小嘴，伸小手直摸老江的胡子，老江见这孩子怪可怜见儿的就抱回了家。
小尿窝儿养母更是个心善之人，抱着小尿窝就算放不下了，说什么也要把小尿窝儿给留下养大。
他们家本来就困难，小尿窝儿养母又患有严重的肝病，整天靠药维持着，现在又多了张嘴，老江只能在工地更加拼命干活挣钱，好在一家人总算是有个温饱。
因为是在垃圾堆旁捡到的弃婴，养父就给他起了个乳名叫小尿窝儿。
可随着小尿窝儿一天天长大，家里人发现他视力好像有问题，就去医院检查，一查才发现他有先天性的斜视。
这种先天性的钭视据传是近亲结合常见的婴儿疾病，例如表亲那种婚配就容易生出这样的患儿。
但这种病也不是不能治，听某些专家说，患儿最佳的治疗时机就是三四岁的时候，养父母一家也真是承担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只能在家里用民间的偏方给他治。
还别说，真起了点作用，小尿窝儿的眼晴一点点比原来见强，直到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他是在跟谁飞眼儿。
等到小尿窝儿六岁时，先是他养父下班路上让车撞了，没抢救过来，第二年养母也因病去世，只剩下他和十来岁的大哥。
他大哥自己还是个孩子，却硬是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把小尿窝儿给拉扯大了。
小尿窝儿打小就有超于常人的生存能力，他常活动的地方就是离家不远的友谊电影院一带。
他哥没出事之前，这哥俩在电影院旁边牵瞎驴，骗人玩抓玻璃球，小尿窝儿用一个布口袋，里面装着三种颜色的玻璃球，玩者依照奖项规定抓出几个颜色相同的玻璃球给兑奖，五角钱一次。
他大哥在旁边负责牵人上勾，因为总有人去找茬，所以他大哥就找四馒头帮忙给震场子。
四馒头安排流氓去帮了忙，等四馒头和五哥开仗的时候，小尿窝儿的大哥只能往上冲了。
小尿窝儿偷鸡摸狗什么事儿都干，因为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吃饱，让自己吃饱，让大哥吃饱。
要想活下去就要有生存下去的能力，所以，他每天混迹在人堆里，被人呼东喝西，踢来踢去，饿了就拱饭馆里吃别人剩下的饭菜，渴了就到水龙头底下喝个够 。
长期营养不良，使他在发育期阶段都耽误长了，现在十八九岁了，看上去还有点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小尿窝儿就一点好，这小子仁义，从六七岁就在电影院那片混，很多人都认识他，不少大爷大妈，哥哥姐姐总接济他。
他受人恩惠总记在心里，自己弄着钱了也给这些人买点瓜果梨桃回报一下。
他是天生的贼胆儿，他小时出的幺蛾子都能让成年人瞠目结舌，有一次他溜进一个工地，胡乱的往一辆手推车里装点垃圾，然后大摇大摆的推出工地大门。
出了大门他就直接来到对面工地，找到工头问人家五十元一辆要不要？
工头一看比自己买铁板，车轱辘焊一辆还要便宜，当场点钱收下，于是他收钱后装作往外走，趁工头不备他就躲了起来。
瞅个机会他又推一台这个工地的手推车，往车里装点垃圾大摇大摆的推出大门，回到对面工地后，又以五十元价格卖出去。
他就这么手套换包，五马倒六羊的来回在两个工地折腾，等到两个工地的工头发现后，好悬没哭晕过去，他把两家工地的手推车差点给来了个大换防。
他哥进去后，他每个月都去探视，去劳改营接见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于是这小子想了一个招。
他晚上专挑那些在楼群里利用一楼窗户开小卖店的下手，他先在手里拿着钱装作要买烟送人。
让人家拿两条好烟他要看看真假，再让人家拿几瓶水果罐头，等人家拿完罐头回身时，他撒丫子早跑没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