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文
马上就清明节了,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天气反复无常。
早上晴空万里,凉风习习,春寒料峭;中午艳阳高照,和风暖暖,宛如初夏;下午狂风又夹杂着雨点,还未吐绿的树枝狂飞乱舞,仿佛又到了深秋;晚上气温骤降,风吹到脸上,有种"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感觉;俨然就是隆冬啊!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我最难将息,不仅是因为这乍暖还寒的天气,还因为马上就是清明节了,几分愁绪,几许悲伤,都如影随形地伴我左右,使得我的情绪也如同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一般,忽晴忽阴。
清明祭文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如电影画面似的,一幕幕都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1
爷爷坐在藤椅上,很绅士地抽着雪茄,沉默不语,不知在思考什么。他脚旁边的荷包花开得正盛,粉红色的花朵缀满了枝头。
妹妹端着一盘葡萄过来喊爷爷吃,可处于沉思状的爷爷没理会她,不知是真想什么问题入了神还是故意没理。妹妹就动作夸张地揪下一串荷包花,拿到爷爷眼前晃。
这一晃,把爷爷从神游世界拉回来了,可爷爷一看她手里的花生气了,脸一沉,语气严厉的说:开得好好的花,干嘛要摘下来?
我喊你,你不理我啊!你再不理我,我就再摘。
说着又伸手要去揪花。
爷爷不说话,只是板着脸瞪着妹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他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他。 我们深知,我们深知爷爷是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妹妹从爷爷嘴里拿走雪茄,喂了一颗葡萄。
甜不甜?比雪茄的味道好吧?
爷爷还是不说话,吃着葡萄看着我们笑。他笑着对站在旁边的奶奶说:这葡萄真甜,你喜欢吃甜的,多吃几个。
2
奶奶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站在院子里的芍药花旁,碗口大的红芍药,花瓣重重叠叠,被翠绿的叶子衬着,艳丽异常。
奶奶就站在花丛里,用手摸着新衣,拉拉前襟,再拽拽衣袖,脸上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芍药!姐姐看到此情此景,赶紧拿出相机,咔嚓咔嚓连续嗯了好几下快门,奶奶反应过来有人给她照相呢!一下子有些拘谨,不知道怎么站好,怎么笑好。
邻居正好来串门,见此情景,大嗓门地喊:奶奶你这衣服好漂亮啊!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奶奶也变成花儿了。
奶奶更开心了,有点腼腆的说:我的孙女儿刚买回来的。看着奶奶开心又腼腆的样子,爷爷、姑姑、妈妈都开心的笑了!
3
半夜我被牙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我的额头,就听爸爸说:有点烫啊,这孩子发烧了。然后就有一条浸了凉水的湿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睁开眼,看见爸爸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的门,又轻轻地拉开放药的抽屉,小心翼翼的翻找。找着了药,他又小心翼翼的倒水,然后自己尝了尝,觉得温度合适,才给我拿了进来。
我一看表,半夜三点!
吃完药,我让爸爸去睡,他不肯,说还要给我换毛巾。我说吃了药,烧一会儿就退了,他还是不,执意坐到床边陪我!一会儿换毛巾,一会儿喂水,直到天快亮了,药发挥了效力,烧退了,痛减轻了,他才去睡觉。
4
有一年的五一,我搞突然袭击,没给家里打电话直接回家了。
一进大门,院子里的樱桃树正在开花,五棵樱桃树把整个院子都用浅粉色的花笼罩了。爸爸正好从客厅出来,穿过暖廊的门刚下了一级台阶,看见院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我,怔住了,我也怔住了,因为那画面太唯美。
台阶上撒了厚厚一层浅粉色的花瓣,树上的花瓣还在往下落,爸爸的身上落了许多,正是"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那时候爸爸还年轻,也就40出头的样子,一米八三的身高,英俊挺拔,站在花下,玉树临风。
5
外祖父有一双异常灵巧的手。
每年腊月的最后几天,大家都开始忙着准备年货,做肉丸子,蒸肉,炸油果子(用面粉,糖,蜂蜜做的糕点),外祖父就开始忙了。做灯笼,做各种假花。
桌子上放着,剪刀,藤条,大张的白纸,一卷一卷的彩色皱纹纸,外祖父盘腿坐在炕上。
只半天功夫,那一堆原本杂乱无章的东西,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只卧在草丛里的小白兔。
第二天,又多了一条欢快游泳的金鱼;白玉盘里盛着半片红艳艳的西瓜,还有几颗黑色的瓜子镶嵌在上面,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第三天,外公的桌子上有了一只小老虎,一点都不凶,很温顺的样子;还有六角形的宫灯,每一面都贴着剪纸花,还有……
总之,外祖父就像变魔术似的,能满足我们每一个孙儿稀奇古怪的要求。
等到大年三十, 天刚一抹黑,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给灯笼点上蜡烛,七八个人手提灯笼,排成队走出门。
每年的年三十,村里的人吃过年夜饭,老老少少都聚集在村中间的打麦场上,等着看能工巧匠们精心制作的灯笼,而我们绝对是村里的一道风景,不仅是因为我们队伍庞大,更主要的就是外祖父那双巧夺天工的手,他做出来的灯笼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人比得过。
全村的人都围着我们看。大家都为外祖父的手艺啧啧称奇,灯笼映着我们自豪的小脸,映着外祖父开心的笑脸,伴着浓浓的年味儿。
我们的灯笼到正月十六晚上就要烧掉了。这是家乡的习俗,外祖父说,烧了灯笼,拿灯笼的人这一年都会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可是我是那么的舍不得陪了我十五天的小老虎。
每个人都舍不得自己的小灯笼,看着它们在冲天的大火里化为灰烬,大家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外祖父说,不能哭,要开开心心地送灯笼,他来年给我们做更好看的小灯笼!于是我们就破涕为笑了!
6
清明前后,正是漫山遍野山桃花盛开的时节,空气里弥漫着山桃花的清香,一群群蜜蜂在花间忙碌,洮河像条碧绿的玉带在群山之间环绕。
我的亲人们就长眠在这青山碧水间,洮河水,在这一片流域里很静,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我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却波涛汹涌!
掬一抔黄土撒在坟冢上,摘几朵山桃花敬献在祭台上。愿我的亲人们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