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 II 4

   “你更喜欢那一家咖啡店？”余辰装似不经意问。

    “哦，其实我最喜欢这一家店，总觉得现在这家店更适合你们这种上班族。”田挽晃了晃手边的饮料。

  “不过，你肯定没去过。”田挽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

  田挽狐疑地看了眼余辰，仔细探究着他的表情，似是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他此话的真假。

  “你先看会儿书吧，我手边还有一些工作就快做完了。”

  刚刚不是说忙完了吗？田挽腹诽。

  余辰避开她的目光，打开桌上的笔记本自顾自按着键盘，不知道在忙什么。

  “那你先忙你的吧，我看会儿书。”

  从余辰脸上看不出端倪，田挽便也不去想，安静看着手上的书。

  余辰面上虽镇静，但他心里却五味杂陈。那家咖啡厅，他在她朋友圈里翻到过，他是认得的，便也去过。

  记得那天他循着她朋友圈刚发不久的照片寻去，远远地从落地玻璃窗外寻见她的身影。她身穿一件白衬衫，灰色长裙的尾端覆在脚上高跟鞋的位置。她就那么端正地坐着，一双眉紧紧皱着，似乎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手中的笔迟迟未动，桌子上还散落着几张白纸。他已经有几天未见到她了，以为她学业忙，不曾想她只是换了个地方消遣。

  在店外找了个方便看到她却又不会被她察觉的位置坐下，点了根烟，就那么静静地抽着。望了眼里面，她还在忙，头也未抬。遇到难题了么。她也有遇到难题的时候么，会是什么呢。于他而言，她才是他棘手的难题啊，这个时常面带笑容却骨子里冷漠的姑娘。

  忽然有人走近她，似是交谈了几句，那个人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持续聊着。她虽面带微笑与人交谈着，但从她那不时抿起的嘴唇可以看出，她其实只是出于礼貌回应罢了。就像与他相处时一样，总是他问她答，总是他忙着找各种话题，他不出声，她便只专注看书，并不理他。他忽然就觉着她这些小动作原来如此可爱，是他喜欢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耐心耗尽了，他见她竟拿起手机玩起来，不顾对面的人微微惊讶的表情。抬头与人说了句什么，她忽然站起身朝外走，似乎是往自己这个方向。他瞬间有些慌，脑子转得飞快。如果她问起来，他可以说自己刚好路过，也可以说他在这里等人，总之有很多理由。又或者，他可以直接告诉她，他就是来找她的。他开始有些期待她就是发现了他来质问他的，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个画面，但就是没有预料到，她竟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就坐在紧挨着他这一桌的椅子上，望着街上的人流出神。她就那么定定地望着，眼神再一次这么悲伤，跟他第一次见她的眼神一模一样，没有焦点。他鬼使神差地竟想伸手掰正她的脸，好让他看看，她眼中的光景，到底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只要她一转身就能看得到的地方，她却看不见。

  三秒。三秒之后，若她还没有看到他，他就离开。三-，二-，一-。时间到。

  他悄悄站起身，从她看不到的方向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消失在转角的一刻，她似是忽然有所感应，侧过头往他刚才消失的方向看去。

  良久，田挽收回目光，起身刚要回里间，眼角余光瞥到她身旁一桌烟灰缸中的几根烟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