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你,是否?是我等待千万年的缘(46)
文/王金瑜
第四十六章:医术如何第四十六章:医术如何
李贵妃满脸绯红,一直红到发根。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瞪向梦路的眼神如猝了毒的刀子一般,恨不得立即封了她的嘴。
而五皇子霖景,俊美的脸色也同样僵硬,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阴霾。
叶皇后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梦路,安静。”白芷瑶无奈地转头轻斥了一句,“不许对五皇子无礼。”
“小姐,奴婢说的可是实话。”梦路不服地皱了皱鼻子,“这位五皇子那天跟踪了我们一路,他是不是对小姐有什么企图心啊?”
霖景眸光一闪,下意识地看向芷瑶。
原来那日,她们竟然知道他跟在后面,所以才那么轻易就甩掉了他?
企图心?
他那日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对白芷瑶也的确生出了些许心动,毕竟她是如此绝色的一位女子,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看芷瑶的脸,感觉今日的她比起那日,容颜似乎黯淡了许多,没那么让人惊艳了。
梦路抬眸,开口道:“五王子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还撒谎说我家小姐是他的好朋友。”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奴婢现在若是不解释清楚,那以后别人不就真的以为小姐是他的朋友了吗?那误会可就大了。”
能有什么误会?让人以为白芷瑶是五皇子的朋友,对她们有好处才是吧?怎么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还侮辱了她们似的?
李贵妃的脸色像是染了墨一样,难看得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霖灵儿显然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婢女,打不着骂不过,口齿如此伶俐,她已经气得无力了。
唯有霖景还能保持几分镇定,他叹了口气,看向芷瑶,苦笑,“白姑娘,你身边这位小丫头真是个伶牙俐齿的,说得我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芷瑶微微一笑,轻声道:“丫头不懂事,五王子殿下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霖景等的就是这一句,闻言眼睛一亮,微笑道:“那么芷瑶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朋友了?”
都说五皇子霖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看来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五王子殿下多心了。”芷瑶淡淡一笑,“素不相识,何来朋友一说?”
霖景脸色骤变,温润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若非顾及自己的端庄和威严,叶皇后此时只怕会控制不住大笑出声,这句话或许只是芷瑶的实话实说,然而在她听来,却无疑是活生生的打脸。
她仿佛都能听到,那狠狠的一巴掌落在李贵妃母子的脸上时,发出怎样一声清脆的声响了。
众家贵女今晚就像观看了一出跌宕起伏的戏剧,一颗心时而提起,时而放下,时而紧绷如弓上弦,时而摇摇摆摆,如在海上乘风。
芷瑶却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转头看向还坐在一旁,似乎百无聊赖的霖萧,淡淡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殿下身子要紧,我们先回王府吧。”
霖萧抬眸,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杯盏,然后慢悠悠地起身。
他优雅慵然的动作,漫然拂动一袭夺目的金丝镶边的黑袍,流动着魅惑人心的光泽,他看也不看众人,淡淡道:“李廷,备轿回府。”
李廷应声:“属下遵命。”
众女不由得都站起了身,眼底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不舍。
“六王子殿下。”手执拂尘的张善羡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陛下有旨,宣殿下和白姑娘进殿面圣。”
叶皇后凝眉,这道旨意来得倒是时候。
只怕是皇上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呢,李贵妃今晚没能在白芷瑶面前讨得了好,连带着让皇上看到了她的跋扈,甚至是一向颇受宠爱的霖灵儿,以后大概也要被另眼相待了。
叶皇后转头看着霖萧,淡淡笑道:“既然皇上召见,萧儿赶紧带着白姑娘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霖萧的脾气她显然非常清楚,说完也不等霖萧应声,便转身看向今晚进宫的世家贵女,淡淡地道:“今晚是二王子霖沏的庆功宴,各位既然来了,就待二王子霖沏议事结束后,再给殿下请个安敬杯酒,再回去也不迟。现在,就各自在园子赏赏花吧!”
众女齐齐福身,“臣女遵命。”
皇后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二王子殿下年纪不小了,此番凯旋有军功在身,皇上一定会大肆封赏,顺便提及他的婚事。
她们进宫赴宴的用意也是在此。
今晚能进得宫来的女子,父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若谁能有幸得二王子青睐,继而嫁进沏王府,那就是沏王的正妃,从此风光无限,威风赫赫,家里父兄也就成了皇亲国戚,荣宠无限。
虽然二王子霖沏的容貌比不上六王子霖萧风华绝代,却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儿,尤其是二王子手里掌着实实在在的兵权,且文武双全,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众女思及二王子的峻挺峭拔,心头小鹿不由一阵乱撞。
叶皇后似乎对二王子的事情并不上心,也不关心贵女们此时的心思,她道了一声累,便领着侍女回宫去了。
霖萧原本并不想搭理张善羡,他轻轻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白芷瑶轻轻抓了下手腕,他的脚步微顿。
霖萧眼底闪过一道幽深难测的光芒,却不再言语,和芷瑶一道转身往大殿而去。
身后的李贵妃握紧手里的帕子,咬牙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她的眼底闪过愤怒阴毒的光芒。
“母妃。”霖灵儿瞪着芷瑶离去的方向,不甘地朝李贵妃道,“就这样放过她了?我的一巴掌白挨了?”
“灵儿。”霖景虽表情温润,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指责,“今晚的事情过去了,以后行事说话别再如此冲动,若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早晚惹出祸端。”
“皇兄,你还好意思说我?”霖灵儿冷笑,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堂堂皇子之尊,纡尊降贵去跟一位医女攀关系,你要自降身份,可惜人家却不屑一顾,把你的身份狠狠地踩在了脚底。”
“霖灵儿!”霖景脸色因难堪而骤冷,“你太放肆了!”
霖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俊雅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润笑意,只剩一派冷漠。
“灵儿。”李贵妃转头冷斥一声,“够了。”
霖灵儿愤怒又嘲讽地看着霖景,好似没有听到自己母妃的话,唯有唇边的笑容显得鄙夷不屑。
“母妃回去歇着吧。”霖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前方通往大殿的玉阶,霖萧和芷瑶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霖景转过头,看着李贵妃,“母妃权且忍耐一时,今晚所受的委屈,儿臣来日定会为母妃讨回来。”
晚宴还没有结束,但是皇帝显然也知道霖萧不可能待到宫宴结束才回去,所以在大殿后面远离了嘈杂的一间侧殿里,召见了霖萧和芷瑶。
除了皇帝之外,只有张大总管和两名贴身伺候的宫女,梦路和李廷等人都留在了大殿外面。
张善羡躬身禀报:“皇上,六王子殿下和白姑娘来了。”
“嗯。”皇上淡淡颔首,张大总管便肃手站在了皇帝身后,垂着眼,一语不发。
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身躯高大挺拔,虽上了年纪,但是眉宇之间依旧有着为君多年所浸染下来的尊贵气息,此时便是随意地端正在宽大的椅子里喝茶,也自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他周身散发出来。
东荒郡国的皇帝是一位有为的明君,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些年东荒郡国皇朝在他的治理下,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也因此,面对北夷接二连三的挑衅,东荒郡国军队可以毫不留情地予以铁血的反击。
可到了此处,霖萧的脸色却很不好,绝美的面上罩着浓浓的一层寒霜,芷瑶眸心闪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徐步走到皇帝面前,微微欠身,“皇帝陛下。”
姿态端正优雅,却不带丝毫面君该有的恭敬惶恐,反而更像是礼貌性的礼节。
而霖萧,更是连礼貌性的招呼都没有,走到案前,取了两个龙纹紫砂茶盏,提起案上的紫砂壶,倒了两杯温茶,一杯递给芷瑶。
芷瑶看了他一眼,道了声多谢殿下,然后轻轻地接了霖萧递过来的茶。
张善羡抬眸,下意识地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转头看了看皇帝平静如常的表情,又看了看霖萧寒凉的脸色,未出口的话便生生地吞了回去。
皇帝淡淡地道:“白姑娘,你的医术如何?”
白芷瑶嘴角轻扬了一下,心忖皇帝果然是皇帝,比那些宫妃聪明得太多了。她揭了皇榜进东荒郡王府,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六王子治病。
若是治不了六王子的顽疾,那么最后会有什么下场,皇榜上说的很清楚,无需任何人刻意去警告威胁。
可李贵妃和九公主霖灵儿,甚至是太后,似乎早已忘了这一点,她们的眼底,只有因敌意而生出的敌意,刻意的针对,不问缘由。
皇上就聪明得多了,他直接就问她的医术。
皇上这样便能证明他心里最关心最在意的事情,只有六王子的身体状况,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包括在别人眼里,芷瑶君前不跪的失仪和傲慢。
这般想着,芷瑶语气平静,甚至是带着几分温和地回道:“芷瑶的医术并不高超,在家乡也没有什么名气,甚至严格说来,还算不得一位真正的大夫。”
皇帝意外地皱眉,“这么说来,你的医术并不怎样?”
他以为她会自信满满地说一定能治好六王子的顽疾,毕竟是她是自愿揭了皇榜。
若她的医术不行,治不了霖萧,她怎么有如此的胆量踏进东荒郡王府?
“皇上,术有专攻,业有所长。”芷瑶不疾不徐地轻笑,“芷瑶医术不行,不代表无法治愈六王子殿下。”
芷瑶淡笑,“这些年揭皇榜进了东荒郡王府,却对六王子病情无能为力的大夫不计其数。”
芷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很多大夫在进入东荒郡王府之前,他们都自认为医术精湛,可最后事实证明,医术精湛,不代表能治得了所有的疑难杂症。”
皇上也笑了笑,眼底却并无一丝笑意,“你的意思是,就算医术不好,你也能治好六王子的病?”
芷瑶轻笑,“皇帝陛下是不信我?”
“并非不信,却也不会全信。”皇帝淡淡道,“若你能给个保证。”
“她不需要给任何保证。”霖萧端着茶,漠然转头看他,“白姑娘治的是我的病,连我自己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皇帝脸色微变,“萧儿,朕都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没必要。”霖萧冷冷地道,“白芷瑶姑娘既然揭了皇榜,就是接下皇命为我治病。任何人无权对她的医术指手画脚。”
“萧儿。”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丝缕深沉的寒意。
皇帝严肃地道:“朕必须确保她有真本事,就算她不怕死,抱着侥幸的心思为你治病,朕却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思,让她拿你的身体来试药。”
“若说试药,这些年太医院在我身上试药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怎么从不见你阻止过?”霖萧唇畔掠过讥诮的冷笑,看着他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皇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萧儿!”
“六王子殿下,您就少说两句吧。”张善羡连忙开口当和事佬。
张善羡抬眸,轻声道:“皇上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若白姑娘真有治好殿下的本事,那皇上当然是非常开心的。除了那赏银万两,就是再赏个封号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可若是治不好,那岂不是让皇上和殿下的希望又落了空?”
“反正已经失望那么多次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次。”霖萧冷漠说道,搁下手里的茶盏,“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