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蟋蟀 第十章 芳香四溢

心叙杨麟

自从上次大背头带领全族人一起撤退到玉米地深处后，人类竟出乎意料地放弃了对这里的搜捕。有人说，捉蟋人不想在这片草地上浪费过多的时间，转向别处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大背头并未放松警惕，它依然安排族人们三三两两地轮流监视着这片土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报告。

可是，一天不见人来，两天不见人来，三天还不见人来……时间每增加一天，蟋蟀们心里的躁动就多一些。一则人类不再来，这里已安全的消息逐渐在蟋蟀群里蔓延开来。

玉米地太闷热了，远没有风水宝地里透着凉风来的舒坦。玉米秸太高了，喝滴清澈甘甜的露珠都要费上好大力气，哪里像风水宝地那样，随手拈来一片叶子，上面都挂着鲜美的露珠。玉米田太无聊了，除了玉米秸，其它植物都很少，想改善改善伙食，吃点差样的东西，也成了奢望。

蟋蟀们忍不住地往外跑，忍不住地把居住的巢穴向风水宝地的方向挪移。大背头急了，可是，在没有任何捉蟋人卷土重来的迹象之前，它所说的危险愈加地失去了信服力。

事态逐渐失去控制，更有甚者，已经有计划地重新搬回了风水宝地的巢穴，任凭大背头和扁头它们怎么呵斥，都置若罔闻，像极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范。没办法，大背头只能多派人，密切监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天傍晚，正轮到常胜值守，原本想着和昨天一样，会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不少蠢蠢欲动的族人已经在风水宝地和玉米田的交叉地带开始大胆地活动了。按照这种情形，用不了几天，绝大多数的蟋蟀就该返回风水宝地了。

常胜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它和大背头的看法一样，来自人类世界的危险并未结束。夜色渐深，不见人来，常胜的两眼发酸。

“好久没唱歌了，反正没有人，唱两句也没关系吧？。”常胜心里想到。它伸出两条后腿，交互着拉了两下，试了试音调，正准备放声高歌。突然，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拎着个袋子，手持挖铲，小心翼翼地朝着风水宝地走来。

“吱——吱吱——吱！”常胜立马改变曲调，拉出了两短一长的紧急报警信号。正在边缘地带活动的蟋蟀们将信将疑地迈着懒散的步子向玉米地撤去。在它们看来，人类是不会钻进玉米地里面的，只要它们的脚迈进玉米地，一切就算安全了。

常胜提高了警惕，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捉蟋人的一举一动。对于这俩人，它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们，在自己的面前，抓走了大牙，思及如此，让它心里很不是滋味。

捉蟋人的举动着实古怪，他们并未像之前那样，大肆挖掘。反而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铺撒着什么。常胜细心地留意到，女人每次铺撒东西之前都会把手伸进拎着的袋子里面摸索一番。在女人做完铺撒动作之后，男人就拔来一撮鲜嫩的草芽草尖均匀地覆盖在上面。

就在这时，一阵轻风拂过，正在飞速思考的常胜突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那清香仿佛具有魔力一般，透过它的嘴巴，直奔脏腑。

“哇！这附近一定有极其美味的食物。”常胜这样想，所有闻到香气的蟋蟀们也这样想。

这味道让蟋蟀们如痴如醉，甚至于常胜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它沉浸在这股美妙的芳香中，嗅找着味道传来的地方。

男人和女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举动已经起了效果，至少，现在还没看到。俩人重复着原来的动作，一连找了五处芳草鲜美的地方，下好饵料，覆盖上采撷的叶尖叶芽。

做完这一切后，俩人相视一笑，心昭不宣地退出了风水宝地。在来的路上，男人特意叮嘱女人，到草地后尽量少说话，这玩意精着呢，万一被它们听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藏身玉米地深处的大背头和扁头此时正待在一起商议对策，以便阻止族人们的外迁。

“什么味道？”扁头歪着脑袋，用力嗅了一下，“这味道……”

“不像是正常食物该有的味道！”大背头也闻到了，它肯定地说。突然，大背头反应了过来，“不好！恐怕是个陷阱！”

扁头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神经错乱，完全抑制不住向外爬的冲动。仿佛前面有一堆芳香四溢的美味佳肴正挥舞着大手，招呼食客们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