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

清明节,谈一谈我家老头子

2020-04-04  本文已影响0人  朝饮长安酒

        老头子走了十几年了。

        说是老头子,倒也不是很老。若他还活着,也不过五十出头,爱抽烟,爱喝酒,习惯性不修边幅,拾掇拾掇,也算得上精神大叔一枚。

        只是他永远停在了四十二岁。而我过了二十四岁,在变老的路上一路狂奔。

        我总以为自己的记忆很好,可一些重要的时间又记不大清,比如老头子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走,只依稀记得那年我刚上初中,弟弟还很小很小。

        他走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许是他在病床上耗了太久,大家都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大家都只是难过,并没有很吃惊。从医院出来之后的流程笨拙而流畅,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很努力地让自己活下来,全家人都在努力让他活下来,只是意念战胜不了癌细胞,现代医学的短板肉眼可见。

        没生病之前,他是很活跃的一位大叔。年轻时是单位的足球队员,家里书桌的玻璃板下还曾经压过当年他捧着奖杯的照片;为人风趣幽默,爱唱歌,爱看球赛,爱骑着摩托车带他的宝贝女儿去码头兜风,听小丫头片子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背课文。但大叔爱喝酒,喝完酒后还喜欢说胡话;脾气也不大好,臭丫头小时候没少挨他的打,也没少顶撞他。

        老头子对我的事很是斤斤计较,我从小到大挨了他不少苦头。比如他一次车祸住院,出来放风的时候看见偷偷抄小路回家的我,就去跟他老娘我奶奶告密,害我挨了一顿骂。再比如一遍遍纠正我故意唱错的歌词,反反复复地把正确的歌词唱给我听。再再比如我跟小伙伴在外头疯玩忘了时间,他找了我几个小时,最后把我拎回家一顿毒打。

        反正就是那样,老父亲嘛,习惯就好。

        生病后的他,整个人就像被蚕食的向日葵,一点点衰败,直至死亡。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手术,多少次化疗,最后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开始不知何日结束的倒计时。

        我们都以为会有奇迹发生。但我们也都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能的。

        幻想终将死去,现实鲜血淋漓。

        每年清明我都会跟家里人去给老头子上坟。虽然那么久了,我也还是记不住他“房子”的位置,但这并不影响我跟他说悄悄话。有一年我在他“面前”发表了一些我对婚姻的看法,舅舅说当心老头子听了揍我,我说他才不会揍我,反倒会同意我说的话。

        嗯,肯定是会的。

        又将是一年清明了,写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也不过是想说一声,我想老头子了。

        他定然是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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