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拮抗有深层原因
懂事,或是很深的绝望
原创: 流萤小扇子 森知心理 昨天
【原题:做自己的树洞】
当我下定决心打开写作之门后,每写一篇都无比吃力。我无意于追随潮流,讨好读者,正如现实的自己很难与人相谈甚欢。像《如何写出一篇畅销文》、《这样做就能月薪过万》这类标题惊悚的文章,我看也不会看,尽管此种干货类作品非常受欢迎。
做为成年人,我很怕被人设定标准,可以分享体验,可是绝对不敢轻易提出建议。每一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追求的目标一致,走的路径也各不相同。不明白那些作者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告诉人们“这样做就能如何如何”。不知道看了此类文章的人,有多少真的做到了。村上春树说只为自己写作,从来不考虑读者,这丝毫不影响读者对他的文字的喜欢。梵高的画在当时看来生硬而拙劣,生前一幅也卖不出去,死后几十年却频频拍出天价。
总之,在现在信息泛滥的社会要迅速做出筛选,这类标题最简单粗暴,甚至是赤裸裸,大众却接受最快。这就好像一个服装售货员对我说,这样穿衣服才是最时尚的。对不起,我不想吃快餐,也不想穿烂大街的衣服,大众流行的东西和高雅无关也不会持久。追赶时尚太累,永远也追赶不上。
我的吃力在于努力表达正能量很累,正能量是永远的主流,可惜人是不能给出自己没有的东西。疯狂写了二十篇,尝试了多种类型,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再也写不出“正常”的文章了。在睡了长长一觉后醒来,终于想通了,我没法再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黑洞,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那些长在心底的刺总会在不经意间钻出皮肉外。
张爱玲是一个出色的黑暗写手,冷漠、刻薄、孤僻,生命于她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却爬满了虱子。她毫不掩饰她的黑暗,却依然打动了无数人。她曾说,如果你了解过去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写作的真正使命,那就是宣泄自己的负能量。我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那么只能倒回去找原因。胆怯的小孩,不安的童年,缺爱的生命,在压抑中长大,用“懂事”来求生存。我从不开口索要什么,我妈最喜欢夸我的就是“特别懂事,从来不要东西,从小到大什么零食都不吃”。高考考上了一本,并且是一个热门专业,我想象过自己读到博士的样子。而由于亲戚的热心帮忙,我被军校提前录取了,专科,护理。爸妈很高兴,因为读军校不要花一分钱,还分配工作。我什么话也没说就去读了。
你以为这样一个懂事听话又努力的好孩子从此就前途光明灿烂,走上人生巅峰了吗?武志红说过一句话:懂事,或是很深的绝望。一个什么都好的人,却是一个没有生命力,全身散发着哀怨之气的人。十岁那年,大舅带着我和表弟一起上街玩。他本打算买两袋葡萄干,表弟拿了一袋,我却一再拒绝。在我的意识里,这是礼貌,是懂事,是应该受表扬的。大舅把另一袋葡萄干拿起又放下,正好他也舍不得那2块钱,他哪里想象的到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有这般复杂的心思。表弟快乐的一边蹦一边吃葡萄干,我内心受伤的种子却生根发芽。这种模式在我生命里总是重复上演,我认为自己那么好,那么无私,却一再被人辜负。
进了军校,没背景,没见识,被碾压的很惨。我处于纠结之中,一会儿想专心学习用成绩碾压回去,一会儿又想努力适应融入一个小圈子。对于圈子里的人,一会儿羡慕她们会玩会享乐,一会儿又自命清高鄙视这种享乐。没受过肯定的人就是这么没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对于快乐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夸张一点,我甚至能体会到马加爵对同学施暴时的愤怒,不是贫穷和自卑那么简单,而是陷入无爱的绝境。这种纠结无处不在,因此无论在世俗中已经得到了什么,我始终在人群边缘游离,在快乐边缘游离。
倾诉这些并不是为了指责父母。幸好,我已经明白,父母亦有父母的局限,亦有他们的童年的创伤,给予我的已经是最好的爱。我已成年,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那些伤痛,无需别人同情,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看了电影《黄金时代》,萧红在情感和生活中一团糟,唯有靠写作支撑。我同样是一个“病人”,“病”的不轻,不追求当作家当写手,目前也无精力追求专业水平,就以写作当成自己的树洞,对着树洞尽情哭泣,尽情愤怒,拥抱命运赐予我的阴影。
【注,本文为来访者去年写作的文章,因为涉及到内心的分析,所以经同意转载。】
她是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孩,不过在可爱和懂事的背后却是对自我深深的压抑。她觉得自我已经非常渺小,她只能依赖讨好别人而活,依赖做好一切而生。她很累,但她停不下来,因为停下来她就更没有希望,没有价值。她已经内化了妈妈对她的否定与苛责,所以她不敢直视和依靠真实的自己而活,她总是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无可挑剔的女神,如果不是,她就自卑,无法接受自己。虽然幻想给了她力量与活下去的勇气,不过幻想却吞噬了她的灵魂,让她了“心魔”的奴仆。
因此,她也做了一个被“法西斯”追杀的梦,当问道法西斯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谈到意味着“规矩”,她整个人都一直活在规矩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之中,但规矩同样也束缚了她的灵魂。她一直不敢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来活,她总是试图取悦他人,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把自己扮演成一个优秀,挑不出毛病的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逃离之前那个弱小无助的自我,才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被社会接纳,有价值的人。如此的幻想让她痴迷,但也正是如此的幻想,让她更加无法接受自己,更加甘心活在“规矩“,”应该“等组成的枷锁当中,也就是“法西斯”的淫威之下。虽然法西斯控制、指使、剥夺了她的自由,情感,并压抑了她的本性,但法西斯却给了她希望——只要听话,我就可以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让你获得爱、尊重与认可。这些她最需要的精神食粮。
她整个人就好像精神的乞丐,祈求任何可以给她带来价值的东西,就算这并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利益,甚至会让她承压,但她就是不敢放手,她担心放手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她就更加卑微,生活在一片黑暗与绝望之中。所以,她一直把贪婪的索取与卑微的获得,看成是一种上进心与理想,她幻想从中可以找回自信。
所以“法西斯”压迫她没有那么厉害的时候,她只是在忍受,来治疗也是头疼医头缺乏深入的分析。只有当压力大到她无力承受,她才想要改变,希望逃出这法西斯的集中营。不过很快,她又放弃了,因为她太弱小,她能跑到哪里去呢?毕竟,这个法西斯不是外在的有形存在,而早已幻化成她内心中的无形之力。就好像孩子和家长的关系,就算孩子被家长虐待,但他的内心依然是依赖家长的,虽然他想逃跑,但却逃不出家长的五指山。
所以,他对治疗的期望就是我能减轻她的痛苦,但她却不想改变她的活法,不敢摆脱和反抗内心中的专政,更不敢成为她自己。所以她的病情一直没有得到本质上的改变。
因此,她对治疗有埋怨,我可以理解,但我一直努力试图让她明白——她需要认真对待自己的问题,而不只是痛苦的时候才想到治疗。而她问题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正的问题在于她一直都恐惧成为她自己。
恐惧成为自己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妈妈无止境的否定之外,还有她也背负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按照她的话说就是,我必须好,不然我整个家就完了。因为妈妈要强,而爸爸无能,所以她觉得自己和家庭被所有人看不起,因此她无形中背负起了妈妈的期望,背负起拯救整个家庭的重任,替代那个无能的爸爸。所以她必须优秀,必须成功。就好像天龙八部里面那个背负父亲的夙愿,最后把自己逼疯的慕容复一般。
为了优秀和成功,她就必须逼迫自己做好一切,赢得所有人的喜爱与认同。但这又成了不可承受之重。因为她无法做好一切,无法超越所有的人,获得所有人的认同,所以她抑郁了,她自卑了,最后退缩了。表面看起来她放弃了雄心壮志,但其实她不是放下了,而是逃避了——毕竟,不努力就不会失败,不去获得就不会有损失。她通过把自己生活空间压缩到最低来逃避“法西斯”的惩罚,这也是无奈的自我保护之举。
但不管怎样,他整个人依然好像磨盘上的驴,虽然已经遍体鳞伤,虽然已经骨瘦如柴,但后面的“法西斯”却一直用皮鞭抽打他,为了更多的产出。虽然有时她也受不了,虽然她也会意识到对自己施加的种种罪行,虽然她想逃避法西斯的控制,但她却停不下来。毕竟放过自己,放弃幻想,她就必须直面现实,直面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
如果她的内心没有那么多的伤害,如果她的母亲没有对她那么多的否定,如果她的父亲不是那么不给力,想必,成为一个平凡的女孩也未尝不可。但因为她背负了太多,承受了太多,内心又有太多的伤痕,所以她就如同卖火柴的女孩,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也无法面对这无能为力的自己,所以她只能继续逼迫自己,至死方休。
“法西斯”可以统治他,控制他,折磨她,是因为他本人的授权,如果不是,那么法西斯不会如此强大。因为法西斯欺骗她可以让她获得一切她想要拥有的,所以为了逃避现实的苦难,她躲到了幻想之中,而幻想从静子的画面,最终成了落在她身上的皮鞭,因为只有不停的逼迫与要求,她才能把静止的幻想变成鲜活的生命,就算这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
表面上她活在希望之中,但这一切犹如传销洗脑一般,最终她将无所得,并葬送自己的青春、时间、精力等的一切一切,“法西斯”最终也不会履行它的承诺,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一纸空文。如果她不能识破这一切的骗局,不能放下如此的幻想,她注定会被心魔吸成干尸。
而治疗的目的就是如何一点点帮她活出自我,虽然弱小,虽然不被祝福,不过真实的自我才是一个人的根基,才能给人带来真正的幸福。所以治疗也是一条争取自由之路,而这需要她直面内心中的恐惧,看清幻想的迷惑,摆脱对“法西斯”的禁锢,努力活出她自己。她越是能接纳她本来的自己,就越能减少对“规矩”的依赖,她才能最终找到真正的自由与快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可以看清法西斯专政的伤害与欺骗,并鼓起勇气按照自己的心意,依靠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