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人生是一场烹饪

表面收紧的牛腩块，软趴趴的西红柿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土豆块都落进珐琅锅里。

生抽，热水，盐、冰糖依次添加。

水滚了。

一只素白圆润的手调转小火。

初玹认为，早晨的厨房里有热气，有微微的咕咚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今天她的心思全程不在面前的锅里，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常年形成的肌肉记忆。

咕咚声还在响。

要做梦了

“啊！”

初玹突然发疯了一样，伸手把正在炖煮珐琅锅掀翻。到处飞溅的红色汤汁就是此时她的心情。番茄土豆牛肉落了一地。

骤然安静。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酸酸香香的味道。

蓝色的火苗在雀跃。

初玹呆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眼神呆滞地关上火，把番茄土豆牛肉都扔到垃圾桶里，拿着抹布一点点擦着瓷砖。

已经九点了，该上班了。

初玹跪在地砖上慢慢擦着污渍，像是电影里的慢放镜头，明明十秒就能擦干净偏要花十分钟。

都迟到了，还是别去了。

干脆直接递辞职信吧。

不想继续这样生活了。

我该走了。

递了辞职信会怎样呢？

从进公司就一直带着她的燕姐会难过，手上的客户也会一下子失去方向，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养活一下子失业的自己。

“你再喜欢摄影，也不能不工作。就像你每天做菜，总不能去当个厨师吧。”同事可能会这样说。

初玹看着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汤汁，自言自语：“如果我控制住自己没有掀锅就好了。”

给你如果

番茄土豆炖牛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煮好了，她会把它倒进保温盒里，米饭也装好装进便当袋中，把红枣水倒进保温杯里。穿上外套，在化妆镜前涂个口红，查看手机的消息，拎着包，出门上班了。

依旧还是拥挤的地铁，自己一踩到平地就恨不得飞起来，掐着时间赶在打卡之前坐进办公室。

翻开工作簿，查看前一天的工作内容和今天的工作布置，给客户拨打电话确定预约时间，打印一下宣传资料。自从大学毕业进入这家公司之后，每一天的工作都是这样，唯一变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年龄。

工作簿上的最后一个客户电话打完了，初玹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会看见相框里拿着摄像机拍照的自己。

那一日春光灿烂，去乌镇采风的她举着笨重单反的模样入了同行的摄影师的镜头。

“我不是想做一个摄影师吗？不是想走遍千山万水吗？”

该醒醒了

“咕咚，咕咚。”

锅里鼓出来的泡泡一点都不乖，想要顶开挡路的锅盖。

初玹这才反应过来，忙揭开锅盖，用勺子沾一点汤汁尝了尝。

酸甜适中，汤汁浓稠。

可以出锅了。

鸡蛋烧，奶黄包，米饭，还有最后一道番茄土豆炖牛腩。

初玹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

“如果这一碗番茄土豆炖牛腩吃完了，我就不上班，没吃完，我就上班。”

有风吹起窗上的风铃，厨房很干净就像从来没有人做过菜一样。

有些想法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