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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老树咖啡馆(42)身患癌症

2018-07-16  本文已影响85人  金春妙

四二、身患癌症

2009年的春天,上海的气温早早进入炎热状态。

连番做了各种检查后,医生神色严峻,终于要邱振鑫做PET检查。他枯坐在医院的等候区,偶尔抬头看看四周,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带着凄惶的神色,就像世界末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这样?外面天气很热,他却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冷气从脚寒到头。难道是医院的冷气开得太强了,抑或他穿得太少?他竖起衣领,设法让自己暖和一点。

“邱振鑫,邱振鑫在吗?”一位护士在走廊上喊道。

邱振鑫站起来,跟着护士走进了PET检查室,留给世界一个落寞的背影。病来如山倒,走进医院的那一刻,他强装的伟岸轰然倒塌。他不再是那个搭建中西贸易的领袖,而是一个内心惶恐的病人。

上午10时准,邱振鑫服下医生事先递上的药丸,平躺在白色诊断床上,似乎进入一个被抽空氧气的世界里,憋得慌。

此时,邱振鑫心底充满着无限的恐惧和悲哀。难道真的生重病了吗?不!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未完成,我不能轻易被病魔打倒。

头顶上的扫描器在他的全身扫来扫去,突然停留在直肠部位的红灯亮了。顿时,主治教授和身边所有医生脸上出现一点微妙的变化,职业性的情绪变化外人是感受不到的,邱振鑫平躺那里更不会察觉什么。

机器停下来,灯被关掉。邱振鑫缓缓起床,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邱振鑫起身从白色诊断床上下来,看见所有医生对他微笑着,眼神充满怜悯。他隐隐不安,似乎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同样回报着笑容。

主治教授拍着邱振鑫宽厚的肩膀,说道:放心没事,回去等确诊出来。

按照流程,做完了电子成像检查,必须要等一个星期再找主治医生就诊,那时才能知道结果。想到还要忍受一个星期状况不明的心理折磨,邱振鑫的心开始焦虑烦躁起来……

邱振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鼓起勇气,把主治教授叫出门外:“谢谢您,医生。我身体向来都很好,但是近期确实出了毛病。刚刚的检查,有没有发现什么?请您坦率告诉我病情。”他看看主治教授紧闭双唇,面色沉重,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接着又对主治教授说:“您放心,我会面对的。我还有多久时间?”

主治教授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似乎有些不忍但又没有拒绝的理由:“从目前诊断看来,直肠上发现异样变化。”主治教授说得很婉转。

“您就直说好了。是前期还是中期、晚期?前期剩下多少时间?中期剩下多少时间?晚期又剩下多少时间?”邱振鑫所指的剩下多少时间,就是生命存活期。他双眼死盯着对方,紧张地等待着医生宣判。

“医生的天职就是要告诉病人真实病情,不过不是针对病人,而是针对家属。”

主治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自觉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接着说,“这不好说,得根据病人身体素质,还有病人的承受能力以及意志力。”

邱振鑫没有勇气听到死神的宣判,慌忙中握着主治教授的双手,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您,您先忙,那我先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突然耳际边传来医生问话:“您今年多少岁?”

邱振鑫答:“58岁。”

“下周来拿诊断书。”主治教授反应过来。邱振鑫步履蹒跚,已经走远。楼道空荡荡的,寂寞而冷清。

邱振鑫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嘴里说着:“不用了!”他茫然地挪动脚步,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他的背影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人最深刻的痛苦永远来自时光的流逝,生命的耗尽。

阳光很刺眼,春天的温暖原来是种假象,刚才还阳春三月,这会儿已是冰冷刺骨。邱振鑫下意识地裹了裹夹克,可那种寒冷还是从脚底往上冒。头有些眩晕,双腿似惯了铅般沉重,他慢慢扶着楼梯护栏往下走。

邱振鑫在凄惶中走出医院,心情跌至谷底。脑海中闪现一个又一个镜头,他甚至希望这是一次误诊。他忽然悲伤又理智地想到,除了再找良医确诊,就是规划好今后的日子,如果生命所剩无几,现在该做哪些准备呢?

他走在大街上,上海的繁华在他头顶上不停旋转着。地标建筑东方明珠似乎朝着向他挤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意识几乎空白,跌跌撞撞地回到别墅,掏出钥匙,对准锁眼,手哆哆嗦嗦的,竟然插不进锁眼。好不容易打开大门,木然进屋,大门“砰”的一声关闭,也把阳光关在了门外。

进门。脱鞋。放包。动作是迟缓的,空气是凝滞的。他的进入没有给这久置不住的别墅带去丁点生机,反而更显沉沉的迟暮。他第一次发出了“廉颇老矣”的感叹。

屋里宽敞豪华,布局格调高贵典雅。欧式风格,处处显示主人高雅的生活情趣。墙上挂着现代欧洲画家的名画,无论哪一幅,当初购入的价格都要在十万以上。玄关处摆放着镇宅之宝金镶玉,挨排罗列的金佛发出金灿灿的光泽,极尽奢华。如今这些象征富贵的东西在他眼中轻如尘埃,毫无意义。

他和前国家主席胡锦涛的合影挂在醒目位置。以往回家,他总要在这照片墙上凝视片刻,细品一下曾经的政治荣光,今日突然没了兴致。

一个房间开着,其余房间统统关着,看得出来这别墅空置时间已久,很多次邱振鑫从国外回上海办事,总嫌清扫麻烦,提包住了酒店,而这次不同,他需要在自己的家里静静呆上一阵子,细捋生命中的过往。

客厅全是实木家具,茶几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小说《堂吉诃德》,翻译是刘京胜,邱振鑫经常翻读这本书。

邱振鑫拾级而上,镶着金边的木质楼梯,此刻,他像轻盈的羽毛,落上去不闻声响。其实,声音还是有的,然而此刻被医生判了死刑的邱振鑫根本听不到回想。

他一间间推开房间的门,色彩斑斓的是儿童房;明丽清新的是邱山夫妇和邱水夫妇的卧室;就连保姆房也装修得别具一格。房屋很大,亲人们都在西班牙,少了儿子、孙子的欢声笑语,别墅显得寂寥落寞。没有人气,房子仅仅是房子,不能称之为家。

午餐时间已到,他没有进厨房,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忘记了饭点。他茫然地拿起书瞟了一眼又很快放下,抬眼看看手腕上的时钟还差几分到12:00时。他朝主卧走去,把门关上,衣服也没有脱,就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那盏豪华的吊灯发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落幕?上天真是残忍,他想什么时候召回你,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宣判,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的邱振鑫,不再像一个老中医,对过往经历望、闻、问、切,而成了一位西医,拿着手术刀,顺着纹理,一刀一刀下去,翻出往事的伤疤,在命定的年轮里痛定思痛。

在他整整58年的生命中,他想停下来而没有办法停下来的生命力度,仍旧是那么惊心动魄,身不由己。不过,在他身上仿佛总有一种力量在推着他朝前走。

邱振鑫拨出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忧伤的歌曲: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彩铃响了很久,无人接听。邱振鑫转移注意力,拿出纸笔,决定做最坏的打算,为了黄小梅和孩子今后的生活,无论如何都要把遗嘱准备好。

他一向头脑清醒,干事条理清楚,现如今提笔却写不下一个字,几次拿起笔,又扔在桌子上。他心里闷闷的,像是憋着一团火,随时可能把自己燃烧掉。

在死亡面前跟法律打交道,这真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死亡何其伤感,法律又何其冷酷无情。他独坐桌前,把遗嘱需要的文件摆了一桌子,一边深陷在生命即将走到绝境的悲哀里,一边又得极度冷静理智地安排身后事。

然而,只要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心里就惊慌得不得了,他现在还有体力慢慢写,要是进了手术台,要是病入膏肓,哪还有力气写这些东西。

怀着复杂惆怅的心情,邱振鑫断断续续写完了遗嘱草稿。不知道是自艾自怜,还是身体虚弱,他的头上直冒虚汗。他把自己放倒床上,想好好睡个觉,却辗转难眠,思绪漫飞:一会儿想到不得不搁置工作,一会儿想到还有几笔投资急需他去谈判……想想才几小时之隔,他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他仿佛被禁闭在一间玻璃屋里,虽然可以看见外面红尘熙攘的世界,可这活色生香的世界已经与他无关。

邱振鑫想到了母亲,他的母亲已经八十几岁高龄,经历过中年丧夫之痛,能如果再让她承受老年丧子的悲痛,能熬的过去吗?老天,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母亲一直以他为傲,他却大部分时间远走异国创业,让她年年倚门而望盼儿归。还有太太黄小梅,她既是妻子,抚养教育两个儿子,又是他亲密的战友,他们共同创业,齐头并进,才有今天的振鑫集团。他没有带给母亲和妻子更多的柔情,为自己亏欠他们太多而难过,想到这些,他不禁悲从中来。

思想前后,他不得不面对,是自己过去没日没夜拼搏,才把身体拖进了恶疾的深渊,他从来不信教,这会儿却不断向上帝、菩萨、诸神祈求:求求各路神仙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让这场病过去,我一定痛改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只要让我躲开癌症,给我机会重返生活,我一定弥补过去的缺憾,包括对母亲、妻子和两个儿子的亏欠,尽到做儿子、丈夫、父亲的责任。

如果人生进入倒计时,邱振鑫心中不想亏欠任何人,真心希望自己走得潇潇洒洒。希望用余生来弥补爱他的人对他所有的付出,希望他们能觉得生命中有邱振鑫是美好的,快乐的,他们之间的相处、互动,可以成为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上天非得把我带走,我一定要活好这最后的时光,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好三个月,有一年的时间就过好一年,有三年的时间就过好三年。OK,就这样!”邱振鑫想到这里释然了。

他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三小时之前的邱振鑫,还是一副绝望的样子,谁知三小时以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是智者,一个看透生死,一个大悟大彻的男人。

一阵电话铃声宛如一个定时炸弹在床头柜上响起。

邱振鑫猛然抓起电话:“没事了,我马上就吃饭去。”他压根还不知道,电话从哪里打来的,谁打的,什么事,他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从欧洲打过来的,那边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在说什么。抬起手腕一看,当地时间上午10点,北京时间是下午15:00整,无论欧洲还是中国都不是吃饭的时间,对方摇头放下电话。

邱振鑫似乎早已忘却上午发生的一切,刚才似梦非梦,脑海里浮现的影像全部消失殆尽。他哼着“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起身去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冲洗着脸部,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身心仿佛轻松,精神重新焕发。简单梳洗一番,喷上点法国香水,这些行为都是他此前人生从没有过的,绅士味儿更加浓厚。

邱振鑫开车去了位于四川北路的公司。那是条文化老街,作家阿累写与鲁迅先生交往的《一面》中的内山书店就在这条街上。

邱振鑫当初花了两个亿买下了民达大厦。民达大厦是烂尾楼,原先的国企资金链断,邱振鑫重新注入资金后,才让烂尾楼起死回生。他把烂尾楼独立包装,以三十年的产权出售,只留楼下店面和中间第九层到十二层给自己,第九层作为振鑫集团子公司办公场所,十、十一、十二层开酒店。这幢民达大厦,牵制了邱振鑫十年的精力,把他最好的年华都耗尽了,如不是深陷其中纠缠不清,也许邱振鑫早已上升为大陆版李嘉诚这样的超级富豪。邱振鑫回忆往昔,机会已失,时不再来,徒留一把辛酸泪。

邱振鑫来到文化老街一家雅致的餐厅,在靠窗位置坐下,叫上一瓶法国葡萄酒,点上三个菜。

举杯独酌时,邱振鑫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振鑫,你在和谁喝酒?”

他一听是黄小梅,黄小梅难道长了千里眼,喝酒的事都看得见?

“哪里的事,我刚坐下来在餐馆里吃饭。”

“哎,都什么时间了?你撒谎都不会,这个时候还吃饭?对了,你什么时间回西班牙?这边很多事等你回来处理。”

邱振鑫没有把今天的诊断结果告诉黄小梅,黄小梅身体长期不好,他暂时不想把这一消息对任何人说。他只是轻描淡写说:“我很快就回去,那边的事先让邱山处理。”

和黄小梅挂断电话,服务员上来为他倒上大半杯葡萄酒,他非常得体控制自己的酒量。等他吃饱喝足,付了钱起身站起,此刻,他的身体似乎有些飘飘然。生死不过平常事,想通了,心底涌起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他朝着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简洁大方,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挂着一副“来去自如”的书法作品,这是西班牙佛光会会长星云大师赠与他的。此刻这四字正是他真实的人生写照。他追求了这么多年,终于换来来去自由的行动方便。案头上摆着一家人的合照,无论到哪里,他总在房间里摆满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这些照片给了他打拼的力量,给了他尘世的温暖。

他拿起合照,看看,笑笑,又放下。他像做了决定,他把电话打给侄女:“筱恩,请帮忙马上约医生做手术。”

电话那边,周筱恩非常吃惊:“叔叔,您在说什么?谁做手术?”

“是我。别紧张,一点小手术。”

“叔叔,您怎么啦?可从来没有听您说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病床上,邱振鑫想了很多。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不再醒来他也了无牵挂。该安排的都已安排,该奋斗的青春都已奋斗过了。唯一亏欠的是黄小梅:跟着他一生颠沛流离,流血流汗,好不容易生活趋于平稳,自己却……想到这里,邱振鑫紧闭的眼眶涌出两行热泪。

邱振鑫被推向手术室时,周筱恩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应她。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邱振鑫吟咏着泰戈尔的诗,他是说给筱恩听,同时也是鼓励自己。

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病人吗?来安慰邱振鑫的人,结果被他安慰了。前几日上海韩正市长来探望邱振鑫,一脸凝重:老邱啊,放心,侨商会的事情有小陈管着呢,安心看病吧。

韩市长吞吞吐吐,生怕邱振鑫想不开。其实邱振鑫经过人生的大风大浪,心理素质早已非同一般,他反而劝市长不要为他担心。仿佛他做的不是人人恐慌的癌症手术,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盲肠炎手术。

这就是邱振鑫,不按常理出牌。

他让周筱恩拿手机给他。

周筱恩把诺基亚手机递给他:“叔叔,要给阿姨打电话吗?”

“不,不要告诉她,不能让她担心,小手术,我可以的。”

邱振鑫飞动着手指,屏幕上流露的都是他的牵挂。即使倒在手术台上,他已准备好遗嘱,免却了豪门争财产的后顾之后。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唯有放心不下的是黄小梅,她跟着自己吃了大半辈子苦,生活日渐好转了,他却随时有可能先她而去,怎能不让他牵肠挂肚。

黄小梅的手机滴滴音响起,提示有信息输入。

她翻开屏幕,一长段话映入眼帘:

辛辛苦苦三十八年,想当初你嫁给我时,饭,吃不饱;衣,穿不暖。住家,前透风,后漏水,家里还欠四千八百元。在三十八年前由于我把你追到,带来福气,想不到三十八年后的今天,子孙满堂,大富比不上,应该是知足吧,谢谢你三十八年来的辛勤付出才有今天的幸福。在此,我感谢我尊敬的太太,祝你永远快乐幸福,身体永远健健康康!越来越年轻漂亮!

“这个阿鑫,发哪门子神经,居然学会甜言蜜语了。”

黄小梅回拨过去时,“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

“老板娘,这种包给我一箱。” 有批发商在催促。黄小梅来不及思索,投入到忙碌的生意中去。

麻醉注入邱振鑫的身体。邱振鑫昏睡了过去。

黄小梅是半月之后得知邱振鑫患癌消息,所幸手术很成功,术后康复得很好。

邱振鑫飞回西班牙的家,刚进门,来不及倒时差,邱山的一句话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邱山说:“爸,咱们分家吧。”

邱振鑫心头一震,他所有的梦得到了验证。他老了,身体出现状况了,儿子嫌弃他不会给这个家创造价值了。但是也不该在这节骨眼上跟他提分家,这无异往他伤口撒盐。

“滚,滚,老子把青春全部奉献给了这个家,现在人还没死呢?就树倒猢狲散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待一个刚做了手术的癌症病人?没良心的兔崽子!”

邱山打定主意要分家了,原先和睦的家庭变成了狼烟四起的战场,家的温馨被不断的口角消磨殆尽。

没过几日,邱山一家趁着邱振鑫夫妻出门就悄悄从家里搬出去,搬到了刚装修的新别墅里去

邱振鑫彻底被伤了心。

有什么误会怨恨竟至于此?搬家这样的大事也要瞒着爹妈。

事已至此,没有挽回余地,邱振鑫心灰意冷,他召集全家开了个家庭会议。他把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给太太黄小梅,一份给长子邱山,一份给次子邱水。他自己分文不取,像是对那个梦的呼应,他重新变成了穷光蛋。

“你们若爱我,我用不上钱;你们若不爱我,我要钱何用?”邱振鑫说完这句,点上烟,轻轻带门出去。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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