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文|阿诺

那时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彼时的你明朗温柔，当初的我芳华正茂。

古人劝解斑鸠不可贪吃桑叶，否则会醉倒。而我就像只贪吃的斑鸠，对你义无反顾的爱，在一个叫做后来的时间演绎成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可曾记得，你我初次相遇。那日午后，日光倾城，一丝丝透过桑叶的缝隙洒下，柔柔的倾洒在披散着发丝的肩头。我在林间采桑叶，你从树下打马而过。阳光照耀在马儿的眸子上，受到了惊慌，失控的向我奔来，只见你紧紧地拉住马儿安抚它，最终我免于一难。

你向我笑着，问道，姑娘，可还好。四目相对时，我已羞红了脸。你的笑容媚如春光，你的眸子犹如一潭湖水，深不见底，也许注定从第一眼我就会沉沦在你的眸子里。我落荒而逃，来不及一声道谢。回到家中，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不掉你暖如春光的笑容。我想这就是爱吗，豆蔻年华初相遇。

我愿以为桑林一遇，你我再也不会有交集。然而幸福来得太快让人不敢相信。薄雾朦胧的清晨，我安静地坐在窗前织锦，你从天而降，笑眼盈盈踏着日光而来，这一刻心跳为你停止又因你而跳动。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我已决定了此生的誓言。可惜，最后的最后，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不负我所思，你是来求亲。少年，我爱你的心已无需再验证，只是这出嫁对于女子是一生的大事。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你就是那斑鸠醉死也要义无反顾地爱我。少年，待到秋花烂漫时，铺十里红妆可愿？

复关，复关。自你走后，复关成了我心中的天堂。那是你的城，城里将有我们的家。我爬上断墙，向复关的方向眺望，我天真的以为远方是幸福，是爱和欢乐。

明日复明日，无数个日与夜的等待，终于换来你在秋花烂漫时驱车前来。你牵起我的手，将我揽在怀中，你温柔的誓言，我今生难忘。你说，你就像那斑鸠醉死也要义无反顾地爱我。十指相扣即是良辰，我以为执子之手就一定可与子偕老。载着满车嫁妆，怀着满满的幸福，离开淇水，去往你的城，复关。及笈之岁喜结发。

时光成了流年，容颜在岁月的轮回里苍老枯黄。嫁与你为妻多年，家境依然清贫，我对生活渐渐失望。你知道的，我从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我只愿与你默默相守一生，无论富有或是贫穷。

可谁曾想，你年少给予我的温存就如烟花盛开在寒夜绚烂，转瞬即逝，烟花终究易冷。后来，才明白你不过贪念我一时的美貌，贪念我满车的嫁妆。达到目的之后，你竟然对我凶恶起来。我在家辛勤劳作，你却在外流连花街柳巷，辗转于红尘。       

 

我始终不甘心，难道你真的不曾爱过我吗？你温柔的誓言，我今生难忘。你却冷笑一声，望向窗外，桑叶纷纷落下，谱写了一曲秋天的哀乐。桑树一年一枯黄，自然也是那么无常，更何况一个人呢。可是，我从未恨过你。

夜深，人已静，孤灯一盏，把空闺独守。泪水流成一条河，也换不会你一回眸的温柔，你的眸子我终究是读不懂，那么深，像一塘湖。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过客，这个道理我却耗费了半生去寻求。

月光如流年轻叹在林间，又一个夜你未归。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推开破败的门，又回想起那年你从树下打马而过英姿飒爽，笑容明朗。人生若只如初见，又何来半生难堪？

执子之手，等不到与子偕老。再见，无需再见。不惑之年恨离别。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