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旧年以后

年少时候跟了师傅，未过十三习武时候胸口碎大石直接把心给碎掉，原来这技艺才是师傅传授的秘籍，后来在江湖卖艺，年年月月皆如此，除了遇到你之外，再也没有伤心过。

还记得那年大雪，街上没几个人，可是一声锣响，还是开了场子，前戏并没有人赏眼，后面使了全力，人还是很少。人群散去后，锣里也只零落这几个可怜的铜板，我失望的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时你跑过来，从背后拿出许多碎银子，后面的仆人赶紧给你披上大红的披风，我推了推手，说，谢小姐好意，无功不受禄，这么多钱我不能收。哪知你把银子往锣里一放，转身就走，只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说，我每天都会来，不会白给你钱的。接连着好几天，不管人多人少，你总会在远处看上好长时间，而且每次都会让仆人送钱过来。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表演完就跑过去说问你，这么多天，你没看腻么。你的脸立刻就红了，说，休得胡说。然后就催促轿夫赶紧走，还没几步，你又说，明天我还会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还记得我后来偷偷带着你去河边的树上摘果子，你说你要嫁给我。大概过了一年，我的场子已经没人了，牌楼前的大叔说，卖艺的一般待几天就得换个地方，你都一年了，还不走。我说，我不是卖艺的，等今年后，我就回老家种地。大叔哈哈大笑，说，小伙子，你怕是在这寻了婆娘了吧。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马上过年，街上的小乞丐蹲在角落里闲聊，说是柳家三丫头出嫁，我一听就楞了，你上次还说让我等你的啊。我跑去寻你，却连你家的大门都没进去。自此你再没有来过我的场子，这下，我就真的就剩一个人了。  大婚那天，新郎骑着大马从街上过去，我都没抬眼看他，他不值得。他给每个祝贺的甚至与素不相识的路人都发了喜糖，唯独我没有。等到新郎接到你后，从我的场子前经过，尽管没有人叫好，我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表演，我多么希望你能看一眼，一眼也行啊。可是你没有。

等到街上的人群散去后，你的仆人偷偷跑过来，给了我一封信。我欣喜若狂，可是接着，我便瘫倒在地上，起不来，口中接连吐了几口血，染透了信纸。你说，你从小就喜欢那个娶你的新郎，只是他说，要是你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待上一年，并且不用金银收买我就答应娶你，你便只好想得了这个办法。

你大婚后第二天，他就来了，是新郎。他用手指着我，说，我爹的秘籍在哪里。我摇了摇头，他又说，你只要把秘籍给我我就把她让给你。我说，让？他点点了点头，我笑了笑，依旧摇头。他发狠踢了我一脚，才离开。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看见师傅和她站在我面前，师傅说，我行走江湖一辈子，靠的就是没有心，挣的钱也够多了，我不想我的儿子走上和我一样的路，但是我的一身武艺不能失传，我把他交给你，你死也不能告诉他，我点了头。师傅看着我，我说，师傅，我没说。师傅笑了笑，然后就看不见了。她说，我错了，然后闭上眼睛不在看我。我也闭上了好沉重的眼睛，再也再睁不开，也不想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