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
连日的秋雨带来了一阵阵的凉,凉到晚上已经十七八度的样子了,夏天就像受了气之后闹了执拗脾气的孩子,头也不回毅然决然的走了。属于夏天的苦热难当的记忆,也似乎随着突然转凉的天气,转眼间就消逝不见了。那些曾经看起来遥遥无期的,漫长的暑热,现在看来也好像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回忆起这短短的一瞬,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坐在窗边,推开窗,清冷湿润的空气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立刻挤进了小屋,把房间里的窒闷一扫而光。呼吸着带着几分凉意的空气,便有了几分爽利的感觉,索性把纱窗也拉开了,以便可以更加贪婪的去啜取这份凉爽。而混在空气里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一只灰斑黑翅,长喙长腿的蚊子,大喇喇的飞了进来,毫不客气的落在了我的手臂上。像绅士就餐前总是优雅地摆好餐巾刀叉,这只蚊子也潇洒的抖了抖长腿翅膀。随后便突然舞起它的那只长喙,向着毛孔刺去。等着它的必然是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之后便是打着转儿飘落的身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在巴掌下的蚊子也算死得其所了。然而我的手臂经历过这短短一瞬,却也痒了起来,而且还痒了好一阵子。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夏天里隐隐约约总觉得缺少了的东西是什么了,那就是蚊子。
记忆里正常的夏天总少不了蚊子,这嗜血的小怪物不知与人类共生了多少个世纪,也不知给多少人留下了琐碎却深刻的记忆。当然,这种记忆绝不会与快乐相关,能让几乎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东西不多,而这种小东西绝对应该算是一个。不科学的分来,蚊子盯人的方式有许多种,有专盯头面的,也有专盯手足的,最可恨的是只对手心脚心下嘴的,手心脚心一旦被蚊子亲近,那种痒是顺着神经一直痒透骨髓的。有的蚊子毫不转弯抹角,大刀阔斧,愣头青般直来直去,有的蚊子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咬定血管不放松,不被拍扁不后悔,最可恨的是偷偷摸摸的蚊子,黑暗里嗡嗡嗡,开了灯安静,收起手嗡嗡嗡,张开手安静,越是夜里最疲乏嗜睡的时刻,越是它们最活跃嗜血的时刻,打打不到,找找不着,只是眼见着皮肤上多了一串串一片片嫩白的水泡。
这个夏天的雨水和炎热,给予生于水坑长于水坑的蚊子以致命的打击,所以竟然可以度过了一个没有嗡嗡嗡声音的安静夏天,而没有了蚊子的夏天,倒反而像缺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