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拾忆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提起春节,最先想到的就是东北老家的贴春联、剪挂钱儿了。
父亲学问不高,偏偏写得一手好字。幼时每逢过年,父亲都会买上几张大红纸,自己量好尺寸再郑重其事地裁剪,然后铺在方桌上,全神贯注地开笔、着墨、落笔、晾干,再贴到门的两侧。整个流程更像个神秘的仪式,而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嗅墨香,赏其书法,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侍弄文字的吧。
母亲则会买一些光亮亮的彩纸,剪出吉祥的图案搭配写好的春联和福字一起张贴,门楣上贴得多些。剪纸在春联横批的下面,开门关门时会来回飘动,象征着吉祥、富贵,这也算我对剪纸最初的印象了。
此外还会写一些“抬头见喜”(贴在屋内高处)、“井泉大吉”(贴在井口)、“金鸡满架”(贴在鸡窝)、“出入平安”(贴在车上)等等。所有这些一定要在除夕当天午饭之前贴完,贴的时候要把旧春联撕烂,算是破旧;而上午是一天当中新的开始,新年与上午朝气蓬勃的太阳相契合,所以在上午张贴更有辞旧迎新的味道。
那时的冬天,东北家家户户都会做粘豆包,长春一带又叫“黄米团儿”,是用黄米面、小豆馅、白糖等自制的,一次要蒸上几大锅,然后拿到室外冻住,吃的时候热一下即可。在那个食物还不算很丰富的年代,这种糯糯的甜甜的食物也是哄小孩子的一大法宝。
现在早已没有什么“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长大后我走出东北,一家人聚少离多。再后来我辗转到昆山地区工作,眨眼又快三年时间。几日前给东北家里打电话得知,由于东北疫情形势严峻,老父亲还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里守在村口,支持着疫情防控工作。他性子耿直脾气不好,学问不多字却写得漂亮,平时还爱看时事新闻,虽然记忆中那个伟岸挺拔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佝偻的形象,但他的话还是那么铿锵有力、不容反驳——“别回来,老赵家的党员不能给国家添麻烦!”
临近新春佳节,昆山出台多项政策鼓励外来务工人员留昆过年,我所在的企业也是各种奖励和活动不断。在做宣传策划时,我在心里默默地把“留守”换成了“坚守”,总觉得“留”这个字带着点迫不得已,换成“坚守”便平添了许多底气。
因为我们不会输,春天终会到来,阳光会洒遍神州大地,而我胸口上那枚党徽,从未凉过。
(原文已发学习强国苏州学习平台202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