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工

工厂停产检修，电工师傅来到车间拆除一些废弃的线路，主任安排阿胜和老刘帮忙协助电工的工作。

这一处的车间停产已经有一些年头了，许多设施已经锈迹斑斑，有些房子面临着垮塌的危险。靠近路边的一处桥架下面的支撑年久失修，终于在一个晚上整个桥架忽然坍塌了，一些电缆掉到了地上。为了防止安全隐患，这些掉到地上的电缆必须尽快清理。一大早两名电工在配电房里拆除机柜上的电缆连线，老刘在屋子里跟着帮忙，阿胜则站在屋外的楼梯上往外拉线。

那时候，一名收破烂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也在一旁作业。男人叫阿金，经常来厂里收废铁，员工们大多已经认识他了。阿金将一些废铁装在了车上，又在上面加盖了一层废塑料板。阿胜有些感慨，他对老刘说，这个收废铁的老板真精啊，废铁都藏在了车下，上面则以废瓦作为幌子遮人耳目。

老刘说，你管那么些事干嘛？人家不耍些心思怎么能发大财？阿胜说，那倒也是！

过了一会儿，阿胜无意中发现，那阿金拿了一把砍刀，不声不响地将一根粗电缆一刀截断，很快旁若无人地将那十几米电缆放到了车上。阿胜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阿金撇了他一眼，脸上并无一点愧色，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休息的时候，阿胜忍不住将这事告诉了两位电工和老刘。

电工主管说，竟然有这种事，你当时怎么不制止呢？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在咱们眼皮底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阿胜讷讷道，那小子动作太麻利了，我当时都来不及反应！

主管说，不行！我得给张科长打电话，看他引进的是个什么人。

张科长是工厂总务处的，阿金是由他联系安排来厂区作业的。主管说着，一边果然给张科长打了电话。张科长对这事很重视，他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阿金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但他还是在电话里当即表态，表示会将这事弄清楚！

第二天一早，阿胜赶到车间上班的时候，阿金开着他的三轮车也来了。阿金气势汹汹的跑到阿胜跟前，厉声责问道，昨天是你跟人说我偷电缆了？妈妈的，血口喷人，你看见了？

阿胜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看阿金的架势似乎要将他一口吃掉，阿胜的心里有些发怵，他有些担心中年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马上揍他一顿，嘴里只得言不由衷地低声说，我没说，我真的没说呀！

老刘也在一旁打圆场，说，算了金老板，他真的没说，一点小事情，不值当！

这不是小事，妈妈的，坏我名声，惹毛了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阿金不依不饶地说，见阿胜并没有顶嘴，他俨然已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得胜般地离去。

阿胜有些灰头土脸，他万没想到自己仅仅是说了一点真话，却惹出这般风波。身旁的老刘一脸轻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种人不要惹他，他是有后台的，村支书是他表叔。我今天说的话撂在这儿，说不定哪天你被人打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唉，这事要是教你老婆知道了，不定会怎样骂死你呢！

阿胜默不作声，心里变得愈发忐忑起来。

一旁有位知情的员工看不下去了，他驳斥老刘说，你也不要吓唬阿胜，他做得没错！如果人人面对坏人坏事都视而不见，明哲保身，那只会令正气不足，邪气上升！

阿胜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心底的一丝怯懦也一扫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