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读心（短篇小说）（中）
图：小飞鱼薇 摄
2
打这以后，女孩几乎天天来曲山的超市，主动帮忙打扫卫生，理货上货，干得条条是道。刚开始曲山还会让小王打发她，后来小王意识到，有了这个女孩后，他自己的工作量大大减轻，于是就不再认真执行曲山的命令。曲山也发现，女孩也不捣乱只是义务打杂，如果一味轰她倒是影响了生意，就由着她打杂，他好奇她到底能坚持多久。
久而久之，他们渐渐熟络起来。女孩叫吴倩，今年23岁，外地人，本地大学刚刚毕业，还没找工作就直奔曲仙儿来了。
曲山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虽说是算命先生加超市老板，但是腹有诗书，气质儒雅。只是曲山不喜欢被别人了解和看透心思，所以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几年前自从曲山从天津跑出来，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和努力想要掩盖的秘密在这座海滨小城扎下根以来，他的内心一直是紧张的。夜晚，师傅那张咆哮扭曲的脸就是他的梦魇，噩梦后的失眠经常折磨着他，所以曲山很清瘦，不过在外人看来，他的清瘦倒是又给他增加了几分仙气。
吴倩出现后，超市也跟着热闹起来，吴倩经常会给他们做一桌子好菜，然后带来一瓶好酒，边吃边喝边滔滔不绝地给曲山和小王讲大学里的故事，这对于没上过大学的曲山和小王来说，都是新鲜的话题。在清凉的夏日，没有比把酒言欢更令人惬意的了。只不过曲山滴酒不沾，只是吴倩和小王会小酌几杯。
私下里吴倩问小王：“先生为什么滴酒不沾呢？”
小王说：“先生平日里少言，只是一句：喝酒会影响算命。”
曲山为人谨慎，他会暗地里饶有兴致地观察吴倩的言行举止和做事方式，他想知道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为什么前程不要只对他曲山充满兴趣，他想探究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但是慢慢地他却发现，这个充满年轻朝气的女孩给他孤独却又不安的内心带来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
吴倩不做事时会看《易经》，有不懂的就会缠着曲山让他解释，他不解释她便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吴倩不做事时还会拖着腮帮子痴痴地看着曲山，那眼神里的清澈像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大概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孩用崇拜又渴望的眼神凝望着自己吧。
一日曲山问吴倩：“小倩，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儿？”
吴倩回答：“我从同学那里听来先生的事儿，我崇拜先生，想和先生在一起。”
曲山笑笑：“我可不是邪教。”曲山拿起古书又放下，问到：“小倩，你除了想算姻缘还想算什么？我可以免费给你算。”
小倩想想，说：“没有。先生你想给我算什么？”
曲山眨眨眼说：“也没有。”说罢继续捧起了书。
就这样，小倩在超市混了两个月，终于囊中羞涩，小倩找小王借钱。小王说：“我也没有多少钱，你这样照顾着先生应该找先生去要，先生也是，不给你薪水也太让你为难了。”
“我不好意思，我都是自愿的，先生又没硬留我。”小倩说。
“那，那我去帮你和先生说。”小王说到，走进里屋。
曲山在里屋已经听了个大概。等小王进来说明意图时，曲山点头然后对小王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被辞退了。”
……
就这样小倩取代了小王，成了店小二。此时曲山还不知道这只是吴倩的第一步。
3
吴倩真名古云溪，其父古天正是曲山的师傅。五年前，古天是天津卫比较有名的算命师傅，当然算命只是他的副业，他有一家小小的古玩店，当然店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骗人的。
古天五十出头，却一个人居住，机缘巧合之下他收了曲山这个徒弟。曲山天资聪慧，性格温顺，深得独居已久的古师傅的喜爱，曲山看画读心的本事也是古师傅教授的，共处了一年后，古曲二人亲如父子。但是敏感聪慧的曲山从不过多打探古师傅的过往，只是明里暗里的多学多看。
古师傅只有一样不好，好酒，每日必要小酌，隔三差五就要邀朋友豪饮一番。一日酒醉之后，古师傅当众出手打了曲山，并拎着他的耳朵骂道：“这小子不知哪里来的野种，竟跟我学些骗人的玩意儿，估计今后也是我这幅孤家寡人的怂样，没出息……”
挨了平日里亲如父亲的古师傅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又听到师傅那些不中听的骂人的话，二十多岁的曲山心中失望又愤恨，怒火中烧。不过外人面前他只是低着头涨红了脸，由着师傅在他身上耍酒疯。
曲山的隐忍总容量古师傅，第一个巴掌之后，只要师傅一耍酒疯，曲山总会挨上两巴掌。久而久之曲山心中愤恨，但本事没有学完，只能忍着。
一日，曲山帮师傅去小卖店买酒，卖完之后在小卖部窗根地下抽烟，无意中听到店主夫妇俩人的对话。
女人低声说：“这酒卖了会不会有问题？”
男人回答：“不会，少量没事，死不了人，顶多看不清东西。”
女人还是不放心：“真的？”
男人不耐烦了：“老娘们别事儿唧唧的！”
曲山一听，立刻意识到自己买了假酒，他叼着烟正要回店找二人理论，突然间一个念头出现了，男人说的话回荡在耳边：“死不了人，顶多看不清东西。”
曲山掐了烟，拎着酒，慢慢往回走。曲山心想，就当他没抽那棵烟，就当他没听到，没事的，他没有责任。他突然想起，他曾经偷偷搞到师傅的八字，一个人悄悄给师傅算过一卦，师傅命中有一劫，他安慰自己，这是天意……
于是，这几天吃饭时曲山借故跑了出去，师傅一人独饮假酒。第三天喝完了曲山卖来的酒，古师傅腹痛难忍，去医院就医，医生简单开了药。几天后，腹痛虽然好了，但是古师傅视力模糊，再次就医，医生怀疑甲醛引起视神经中毒，但是由于事发已久，已经无法检测，视力已经无法恢复，古天就这样瞎了。
在古天第二次去医院就医时，曲山知道是假酒中毒造成失明，出于心虚，他逃离了天津。
不过曲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古天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