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笔》 第一章 「阿罗拉的独角兽」

长篇连载《圣光石和羽毛笔》

烟雾魔剂最初是由大巫师马萨兰·乌尔比诺发明的。在圣殿骑士对他的最后一次围剿中，乌尔比诺把一滴烟雾魔剂滴在他的后院花圃中，随后形成的白色浓烟遮蔽了他藏身的整片密林，连骑士团长的光之权杖都无法将其驱散。乌尔比诺借此「巫术」逃之夭夭。后来，乌尔比诺在他的情人索菲亚女爵的城堡中被捕获，并在简短的审判后被判处火刑。乌尔比诺生前从未通过任何方式记录或透露烟雾魔剂的配方以及炼制方法。烟雾魔剂的制作工艺因此失传。以理性著称的亚玛兰达学派甚至认为烟雾魔剂纯属杜撰。

几十年后，被亚玛兰达学派除名的学士坎贝尔·德劳拉在他哥哥，阿罗拉大领主拉朗格·德劳拉的城堡中尝试炼制隐形药剂。因为前一夜失眠，坎贝尔浑浑噩噩中错将青金石粉末当做阿罗拉特产蜂蜜投入了坩埚。青金石粉末与苦艾草精华液受热发生剧烈反应，产生灰白色的浓烟。浓烟不断升腾、扩散，迅速充满了坎贝尔做实验用的塔楼，停止加热也于事无补。浓烟从石窗漫出，烟柱直冲天际。那个傍晚，拉朗格治下的臣民都以为在城堡中举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异教审判，不由地坚定了对光之女神的信仰。

事后，坎贝尔多次试验，在反复地坚定了阿罗拉民众的信仰之后，终于总结出了烟雾魔剂的正确配方以及炼制流程。他将这一新型的烟雾魔剂命名为「阿罗拉的独角兽」。这一命名与传说中的乌尔比诺版烟雾魔剂「亚玛兰达的巨龙」相对应。与原版相比，「阿罗拉的独角兽」产生的烟雾透光性能更好、持续时间更长，而且烟雾呈灰白色而非纯白色。坎贝尔原拟进行更多的实验，但在实施前就被学派召回主持新发掘文献的修复工作。因为缺乏确凿的实验数据，「阿罗拉的独角兽」能否被圣光驱散仍然成谜。

九个月后，坎贝尔本人都已经几乎将他的发明遗忘了。恰恰在这时，某个傍晚，灰白色的浓烟毫无征兆地笼罩了阿罗拉城堡。长久以来疏于鞭策自己的民众仿佛听到城堡中传来痛苦的嚎叫，纷纷在额前画着圣光十字，互相提醒着念完了《上行玫瑰月》的祷告词。他们从来没机会知道城堡里发生的事。那天傍晚，大领主拉朗格正与自己宠爱的舞女们寻欢作乐，卫兵突然冲进大厅报告了浓烟的来袭。拉朗格起初以为自己那爱惹是生非的弟弟又回来了。他一面勒令手下的学士找出驱散浓烟的方法，一面带领着骑士们把城堡搜了个底朝天。第二天，浓烟自行散去之后，焦头烂额的大领主没找到他的弟弟，也没找到那瓶该死的「阿罗拉的独角兽」。在吃过午饭后，拉格朗大领主惊恐地发现，他连自己的女儿也找不到了。

显然，「阿罗拉的独角兽」的故事还没结束。但它的故事也已接近尾声了。「阿罗拉的独角兽」的最后一次华丽演出发生在离阿罗拉六十七海里的莲花港。那原本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莲花港一如既往的忙碌与喧闹。原本应该在大街小巷里安然地巡逻的卫兵们却突然被紧急召集。一张不知来由，却确凿地盖着玺印的搜捕令，指引他们包围了莲花港惟一一家酒楼。在这座他们常来的酒楼里，卫兵们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一个来自光之大陆的、身穿华丽战甲的圣殿骑士，以及一个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少女。在不由分说的抓捕和拒捕中，圣殿骑士抛弃了他的同伴只身逃跑了。学者模样的少女被逼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就在卫兵们认为她已无路可逃时，少女爬上窗台，纵身跳进了街边的稻草垛里。在少女那不甚优美的飞跃动作中，一瓶装着无色透明液体的小瓶子飞出了她的单肩包。

瓶子摔碎在地上，一股灰白色浓烟从瓶子的裂口中冒出。浓烟迅速地扩散，很快便覆盖了被卫兵封锁的街道。一刻钟之后，整个莲花港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莲花港乱作一团，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老奶奶撞上了无人操作的机关牛，狗踩翻了盛满糖炒栗子的铁锅，马在原地踟躇地转着圈，卫兵们用武器摸索着下楼的路。所有人都被浓烟隔绝了，低头看不见自己脚下的陆地，抬头只能看见模糊的日轮。

按照坎贝尔之前的推算，将近乎全满的一瓶「阿罗拉的独角兽」打翻在地所产生的浓烟，至少能覆盖整片阿罗拉地区三个昼夜。如果换算到莲花港，那么浓烟至少能持续五天。好在风之大陆常年不断的西风帮助驱散了这些浓烟，莲花港在第三天正午终于重新见到了晴朗的天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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