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钱的羊肉

栋栋十岁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五年前，栋栋的父母离婚，也是在他生日这一天。这件事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的。

栋栋的妈妈后来另找了个人家嫁了，用她的话说，比栋栋爸有本事多了，能挣大钱，能带她吃大餐，住大房子。

栋栋爸一直把妻子视为宝贝，结婚六年来也是关怀备至。农村的活很多，栋栋爸甚至连饭都不让她做。

离婚之后的男人心灰意冷，决定远赴珠海打工。撇下五岁的栋栋，和年近七旬的老母亲一起生活。

“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吃炸鸡腿！”

“我要玩具赛车！”

栋栋的奶奶看着茁壮成长的大孙子，眼里满是爱怜，

“这小子，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人不觉得苦，苦了一辈子，还怕再苦这十几年吗？

“等我大孙子长大我再死。”

老太太总是这样和邻居调侃。

邻居平日里也都帮点小忙。

栋栋爸每年往家里打五千块钱，打到邻居二牛的帐上，二牛再取出给老太太。

五千块钱哪里够？

老太太平日里就捡些垃圾卖钱。

可乐瓶子，易拉罐，铁棍，这些在老人眼里都是宝贝。

我也会刻意的留下饮料瓶子，放在老人家门口。

栋栋一天天长大，饭量也越来越大。

老人就在院子里种菜，挑着担子去三十里远的城里去卖。

老人常年没买过新衣服，穿得破破烂烂。

也很少有人买她的菜。

她趁天早，再挑回来。

有时一天能卖出十元钱的菜，路上都会想着给孙子买个糖葫芦。

“我不爱吃糖葫芦，你自己吃吧！”

“小时候你老是吵着要，怎么说不爱吃就不爱吃了呢？”

栋栋趴在桌子前看着窗外。

“奶奶，城里是什么样啊？”

“城里有楼，有花，就连那大街上啊，都没有一点土呢！”

“我想去，我明天不上课，你带我去吧。”

“好，明天咱娘俩早起，你提着那个小篮子。”

走了还没十里地，栋栋就累得不想走了。

“快走，到城里有好吃的。奶奶这把老骨头，也背不动你了。”

栋栋一步一哎呦，哎呦着就到了奶奶卖菜的地方。

十岁的栋栋怎么能体会到，七十岁的奶奶是怎么样挑着担着来这里的呢？

奶奶在卖菜，栋栋在旁边数来往的车辆。

三个小时，卖出去两捆油菜。

“奶奶，羊汤是什么滋味啊？”

“俺大孙子想喝羊汤了，走，咱去喝。”

老人挑着菜，领着挎着小篮的栋栋，一步一步得向羊汤馆走去。

“多少钱一碗”

“有八块的，有十块的，还有…”

“你给俺盛一碗8块的吧，再称1块钱的油饼，就要一碗啊！”

老人坐在栋栋对面，拿出早晨从家里带得馒头，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

“奶奶，羊肉真好吃，你尝尝。”说着，栋栋夹起一块羊肉，朝奶奶嘴前凑。

“我不吃，我烦这个膻味。”

老人回忆起来，栋栋上一次这么开心的吃东西，还是他爸妈一起给他过生日的时候。

转眼都五年了。

细算起来，今天正好是七月十九。栋栋的生日。

“奶奶，我还想吃羊肉。”栋栋舔着嘴唇。

老人放下干硬的馒头，起身对着老板说说：“你给俺调三块钱的羊肉吧。”

店家一笑：“老人家，不是俺不给你调，三块钱买不了几片。”

“你就给切三块钱的吧，俺大孙子想吃，调点吧，调点…”

没一会儿，一个盘子里盛了三片羊肉，端了上来。

栋栋吃得津津有味，

老人看着开心的孙子，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