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中考(二)

2022-05-27  本文已影响0人  豫D双人舞

五月底,麦熟杏黄,布谷鸟高踞枝头,藏身叶间,开始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卖弄歌喉了,“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叫声洪亮又多少有点凄凉,它唱空了整座村庄,把男女劳力都催去田里,割麦子、点玉米.....

只过三天麦假就开学的第一节课上,班主任老师挟着一沓表格,匆匆进班分发志愿表。

关于填写注意事项,记得老师交代并强调了多次,诸如按要求填写了、不能涂改了、表格只有一套了等等。

关于具体志愿,忘记老师曾指导过什么,建议了什么,依稀记得的是,老师提醒,志愿应该和家长商量,中招志愿县教委要得急,为此,没有决定报什么志愿的需要马上回家商量。

我的志愿是什么呢?脑海中一直没有清晰的概念。上大学,上清华、上北大,如大多数乡下孩子一样,孩童时都曾无遮拦地夸过这样的海口,立过这样的雄心壮志。其实,什么都不懂,大人的见识也只是口教并期待孩子这样说,以获得短暂的欢愉罢了。说过后,依旧疯玩。这一点,完全不像有知识的城里人,说和做,往往可以轻松结合起来。

各项基本信息顺利填完,只剩志愿栏还是空白。家离学校近,初中三年,我走读了三年。所以,晚自习放学回家,也许是和家长商量过。第二天,早早地填写了一个中专志愿,尽管我一直稳居学校的前十名。记得尤为清晰的是,成绩经常在学校数一数二的两位同学报的志愿也是中专。一个是干部学校,一个是财税学校。他俩日后的后悔,是在我当上老师后的第一个暑假才得知的,原来俩人毕业后都去南方进厂打工了!

也许命运使然,冥冥中真的早有注定。

我报过志愿的第二天,在县城从事教育工作的姑姑,回来给去世多年的奶奶上坟,得知我报考的是一所中专,特别不解,在堂屋责问我的父母:上中专,将来谁能给他安排工作?不要以为,上了干部学校,毕业就当干部了;上了财税学校,就是国家财税人员了。咱得有门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有什么门道啊?

“上高中得三年,大学还要三四年,你俩要是有供应孩子的决心喽,让孩子报考高中吧。如果没有.....”姑姑转向我,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又整理一下我褶皱却洁净的衣领,坚定又不容辩驳地继续说道“那就让孩子报师范吧,花销少,三年时间,毕业就能工作了!就是.....亏了孩子!”

现在想,哪有什么亏不亏呢?每个人来到尘世,一定都担负着不同的使命。我的使命,尽管极为普通,但能成为父母在乡邻面前的骄傲,白手起家又何妨呢?不过稍微艰辛一点罢了!

我是一个自身资质平平,但属于典型听话的孩子。第二天,三两口吃过早饭,撒腿就去学校找班主任宋老师。

那时的宋老师三十多岁,不苟言笑,高高瘦瘦,窄小的面庞黑黑的,鼻梁上常常架着一副高度近视镜。

“什么,改志愿?填写前咋不考虑好?天天放学回家,就没有商量清楚?目前志愿离截止日期是还有几天,但能改是能改,可没有多余的志愿表啊?你得自己去找!”班主任一脸惊讶,一番话后,继续弯腰刷牙。

倔强的我,骑自行车跑到十多里外的县城,找到姑姑,寻来了一张空白的中考志愿表。

很快,我把重新填好的志愿表,双手交给班主任老师。记得班主任老师是再次略感惊讶的,而我为没让老师麻烦却倍感自豪。

旧的志愿表,老师让我拿出来塞进他屋里的蜂窝煤炉里,新的志愿表,我放在了最上面的一摞,并用一条薄薄的白色塑料绳,用力捆好、扎紧,生怕这个考师范的理想,一不留神会飞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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