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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色的梦

2023-08-18  本文已影响0人  天崖浪子

郑重声明:文章首创,文责自负。

冬日里的一天夜晚,洁白的雪花成团从空中悄然落下,地面一片雪白。

就在老街道南,三间破土房里屋间,烛光闪烁。昏暗中可见土炕席子上坐着俩个儿妇人,其中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个近一周岁的男婴。她们是姐妹俩,在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不时地侧耳听着外面动静。

“吱呀”一声外屋门响了,“你姐夫他这是回来了!”俩个儿妇人中的姐姐说着,忙起身下地去迎。

“回来啦!”

“嗯,回来了!”

夫妻俩简短对话过,便看见匆匆从外面进来的男人双手臂弯里抱着一个小棉被包裹着的婴儿。

“事情办妥了,是个女孩。”男人脸上挂着欢喜,把臂弯里的女婴递给了下地相迎的妻子。

“孩子不会着凉到吧?”妇人开心地抱过女婴,接着赶紧把她放到暖哄哄的炕上。

“不会凉到,棉被裹着紧实呢。”男人兴奋地说着话。等他褪掉了手套,摘下了棉帽子抖了抖上面的雪花,便露出一张国字型脸来,却是腮边几道深刻皱纹,眼睛很大,多少有些泛黄。

“姐夫,这孩子长的还挺精神。”炕上抱着孩子的妇女欢喜地凑到女婴跟前仔细地端祥着。

“嗯,看上去挺结实的。”男人眉间舒展,嘴角咧开憨笑着。

“姐,把包孩子的小棉被打开,别束缚了孩子手脚。”

“好,打开让孩子松快些。”姐姐小心翼翼地松开打着扣结的小棉被,露出穿着红色肚兜的小胳膊小腿。

“快把焐好的薄被给孩子盖上,别着凉。”男人瞧见忙招呼着老伴。

抱着孩子的妇人帮着姐姐抻开薄被盖在了女婴身上。

姐妹俩守在女婴的身边,看着她均匀地呼吸,安然地睡着觉。

“姐,把这孩子养大,以后你和姐夫就有依靠了。”

“是啊,我和你姐夫不能生养孩子,早都想要个孩子。这次多亏了陈哥给搭桥,这孩子的父母才同意给我们养活。”

“说来,这孩子也是可怜,生下来便被父母给了别人。”

“人家是想要个儿子,生个女儿便当成了多余。”

“哇、哇、哇”,姐俩儿正说着话,不防女婴醒了哭出声来。

“这乖乖莫不是听见了咱俩说话,委屈的哭了。”妹妹打着趣,姐姐却是赶紧用手轻轻拍打着女婴,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女婴还是在不停地哭。妹妹用手背贴在女婴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孩子发烧,不像是生病。

“会不是饿了,我喂喂她看。”妹妹便抱起孩子,把她的小嘴贴在了自己的乳房上,只见孩子用力吮吸着,咕噜咕噜地吃下奶水确是不再哭了,等她吃饱了,便又那般安然地睡起觉来。

“姐,我在这呆几天,帮着喂养这个孩子,但是还是要准备好奶粉喂孩子。”

“嗯,明天叫你姐夫去买奶粉。”……

从这一下雪冬夜起,这个女婴刚降生便从此离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后便要和养父母生活在一起,成为一家人。

冬夜冰天雪地,一团团雪花,一束盛开在雪地上的玫瑰,一个穿红色套头装衣服的小女孩,……这是后来时常会出现在赵静脑海里的画面。

赵静,就是那一年冬夜被抱养的女婴。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她已经八岁了。

“你是要来的,你是要来的!”一天赵静和小伙伴在游戏中起了争执,小伙伴一脸气不过的样子,斜视着她大声地叫嚷着。

“你才是要来的!你是你爸妈从外面要来的。”赵静不假思索地回击。

“你是,你是要来的孩子,回家喽!”小伙伴冲她扮个鬼脸跑开了。

要来的孩子,要来的孩子,赵静看小伙伴离开了,但小伙伴的话语却让她幼小的心灵起了疑会。小伙伴怎么说我是要来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或许自己真的是要来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多么难堪,想到会被人当面背后说闲话,叫人嘲笑瞧不起,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接受。

带着疑会她不由回想起日常生活中爸妈对自己的爱护,没有感觉他们对自己哪里有一点不好,如果自己是他们要来的不会是这样的。那样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应该有一点生疏,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她肯定自己不会是要来的孩子。可是看同龄小伙伴她们的爸妈那么年轻,自己的爸妈看上去却年老许多,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她不敢想下去。

赵静回到家里,她有想问下爸妈自己是从哪来的,是爸妈生的自己,还是从别处要来的,但她不敢问,也张不开这个口。吃过晚饭睡了一觉,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小伙伴们不再提起,她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直到暑假了,赵静的老姨也就是那天冬夜她刚被抱来喂她奶水的女人,带着她的姨娘哥就是那天冬夜女人怀里的男孩来她家串门了。姨娘哥只比她大一岁,两个孩子可以说打小一起长大。老姨家住在县城,距离这有百八十里地,但一年里总会带着姨娘哥来个四五趟,来一回就要住上十天八天,两个孩子就会在这些日子里形影不离,一起出去玩,一起上街。

“小静!”

“哥!”

两个孩子见了面自是十分欢喜,在屋里说上几句话,便要到街上去玩。大人嘱咐了几句,两个孩子便手拉手走出院子。

赵静和姨娘哥漫不经心地在街道上走着,带着欣喜和好奇打量着周围感兴趣的事物。正好看见在临街拐角处有两个和姨娘哥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凑在一起学着大人样子,有模有样地在吸烟。

走在跟前,赵静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小年龄都开始学抽烟。不料那两个小男孩听见后,马上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用手在赵静面前一横不让过去,“你说啥呢,再说一遍。”

姨娘哥一看妹妹要挨欺负,便挡在妹妹身前,“咋的了,就说了。”,怒视着那两个和自己差不多般般大的孩子。

吸烟的两个男孩相互呶呶嘴,彼此看了一眼,便一齐走到姨娘哥面前,伸出胳膊用拳头捅在姨娘哥身上,姨娘哥被迫还击,三个男孩你拉我拽推搡在一块。

赵静看见害怕得哭了起来,大声地喊着,“爸妈快来啊,有人打我哥了。”

争执中那两个孩子把姨娘哥摔倒在地,并狠狠地踢上一脚。看见赵静在喊大人,生怕大人来了,便放开姨娘哥,同时眼晴瞪向赵静说,“喊啥喊,要来的孩子。”而后便匆忙地跑远了。

赵静哭着拉起倒在地上的姨娘哥,见他嘴角肿了,手背上划破了一个口子,便伤心地说,“哥,疼吧!”

“没事!”姨娘哥摸了一下嘴角,看了看手背上伤口,表示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哥,咱俩回家吧!”

“好,回家。”

赵静和姨娘哥回到家向爸妈说起经过,赵静的爸爸说,“谁家的孩子,我找他们家长去”。老姨马上说,“姐夫,找什么人家家长,孩子之间的事打打闹闹不算啥事,别弄那么麻烦。”赵静爸爸看见外甥被欺负到了,愤愤不平。

在老姨的劝说下,爸爸没有出去找那两个男孩的家长。事情也算平息下来,可是那两个男孩的一句‘要来的孩子’,却让赵静幼小的心灵不再平静。上次被小伙伴说了一次,本来赵静并未太在意,可这次这两个男孩又这么说起,她心里不免对自己的身世起了怀疑,难道我真的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是要来的吗?她又想起同龄的孩子的爸妈都很年轻,而自己的爸妈看上去却显得苍老。不禁怀疑起爸妈不能生育,岁数大了便要了一个自己抱养。

可如果现在的爸妈不是自己亲生的爸妈,那自己的亲生爸妈是谁,他们又在哪里。偶然间她看见了姨娘哥,心里一动。自己和姨娘哥只差一岁,那么自己会不会是老姨的亲生女儿,是老姨见爸妈没有孩子,把自己给了她的姐姐和姐夫。这样一想,她有些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回忆起老姨每回来对她特别的照顾,还有姨娘哥今天对她的保护,她竟认定老姨便是她的亲娘,姨娘哥是她的亲哥。

她看向老姨和姨娘哥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带着一种至亲血脉相连的感触。看向老姨和姨娘哥,从她的心底喊出声来“妈,哥。”

晚上,赵静有些闷闷不乐,妈妈和老姨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以为她还在为白天的事烦恼,便一起来安慰她,事情过去了,别想那么多。却不知她真正的烦恼是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想法。

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想法,悄悄地把姨娘哥拉到一旁说,“哥,我是不是不是我爸妈的孩子。”

姨娘哥听后一愣,忙说“怎么会不是你爸妈的孩子?”。

“那他们怎么说我是要来的?”

“你别听他们乱说,不信你去问你爸妈你从哪来的。”

“好,那我问问我妈去。”

“妈,我是从哪来的?为啥别人说我是要来的。”赵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妈妈。

“孩子,妈妈给你讲个故事:说从前有这么一对夫妻,一直盼望有个自己的孩子。这天夜里夫妻俩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胡子老头说你们的孩子是个小天使,正在雪花飘落的洁白世界里,守着一朵玫瑰花,静静地等待着它开放,那玫瑰花开时将会让人们实现梦想,带给人们好运。而那个守候玫瑰花开小姑娘便是你们的女儿。——”

妈妈看赵静听得入神,继续说道:然后你爸爸在一个冬天夜里,就出去寻找你,你爸爸看到了雪地里一个穿红色带套帽上衣的小女孩,站在雪地里,而她面前果然有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你爸爸便把你带回了家。

赵静当时听得似懂非懂,多少年以后她长大成人,她终于明确自己是要来的,但妈妈讲的那个冬天夜里、小女孩、玫瑰花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是冬天夜里来到这个家的,她给这对不能生养的夫妻将来带来了依靠,这是养父母的梦想;她虽然从一出生就离开了亲生父母,但却得到如在亲生父母跟前一样的爱护照顾,养父母,老姨,姨娘哥给她的童年,幼年无微不至的爱,这是她的好运,也是她不幸中收获幸运的梦想。而所有的梦想,都如玫瑰花一样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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