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
开始想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正开车行驶在街上,CD吟唱的音律使我安静,歌词悄悄触动内心深处,令我想起了亲身经历过的往昔,往事虽久而历历在目。
18岁/站台上,父亲把包递给我
18岁的某一天,我自己坐火车到外地一个城市参加考试,当我踏上站台,不由得回首望一望,这是我第一次独立确定行程并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去一个相对陌生的城市。那时的我已经认为自己长大了,可以面对很多情景,可以处理好很多事情,虽然我还是一名没有走出校园的学生。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了,我一边想着先吃点什么再去火车站,一边往考场门口走。刚走出大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吃惊地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我愣愣地看着父亲灵活地躲避着汽车和自行车横穿过马路,快步走到我身边时,我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爸爸,你怎么来了?父亲冲我比划一下手里的袋子说:“知道你今天考完试,你妈妈让我过来陪你一起回学校。”然后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我说:“考题不难,应该可以的”父亲笑了笑说:我先带你吃顿饭吧。
那天吃完饭,父亲和我一起到火车站,一起买了去我上学那个城市的车票,在火车上,我拿着父亲的水杯给他接了杯热水,父亲接过来用手慢慢摩挲着,也不看我,就那么拿着水杯坐着,不时的喝上一口。我记得当时父亲的水杯是一个罐头瓶子。所以,我毕业后这许多年,无论同时用着多少个水杯,总有一个是罐头瓶子,宿舍是这样,家里也是这样。
列车到站是凌晨一点多,疲倦的我和父亲一起下了车,来到站台上,父亲把包递给我说:“你回学校吧。我在这等车回家”,我不放心地说:“先出站看看有几点的车票吧”。父亲说:“你不用管我,你先走,我去找人儿问问”。他又看了看我,叮嘱说:“把你东西拿好,走吧”,然后就顺着站台,向着远处站立的接车员走过去了。
我看着他和接车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回过头来冲我摆了摆手说:“一会儿就有车了,你走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冲父亲招了招手就顺着站台出站了。当我临出站前,回头望了一眼时,看到父亲和接车员一起走到车站里面了。
那天上午,我从学校给家打电话,是母亲接的。她说父亲到家了,饿坏了,正在吃饭。
22岁/我顺着站台一眼就看到母亲下车了
22岁生日前夕,我正经历着人生一大失意之事,母亲打来电话问我的情况,我说没事儿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母亲也没有多说什么。挂断电话不久,又有电话打进来,我一接还是母亲,她说去了车站,问了问到我工作的地方恰好有车次,于是就买上票去看我,让我到车站接她。我哽咽了,只说了一句好的。
母亲坐的列车到达的时间恰好是中午,我给母亲准备好午饭,和单位的领导说了一声就去火车站接母亲。车站离得很近,我步行一会儿就到。车站不大,车次不多,经常坐车的人也不多,我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他就同意让我进入站台等着。列车进站缓缓停稳,车门打开后,我顺着站台一眼就看到母亲下车了,我跑过去扶住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她看着我笑了笑说:“一点儿也没瘦,看来还是不难受。”我说:“这点儿小事儿,对你儿子来说不算啥。”我和母亲走出站台时,看到单位的司机师傅站在那里冲我笑,他说:领导让我开车过来和你一起接阿姨。我说谢谢。母亲也说:麻烦你们了,我过来看看儿子。
我伺候母亲吃完午饭,就让她睡下了。那天晚上,母亲和我聊了很久,讲了我父亲刚参加工作的种种辛苦,讲了她从赤脚医生到民办教师再到县城里上班的曲折经历,讲了她和我的父亲把姐姐和我培养成人直到都参加工作后,街坊邻居的赞不绝口羡慕不已。也讲了我做为一个男孩子从小表现出来的桀骜不驯与众不同,讲了我如今经历人生的失意之事早就在她意料之中,甚至她很高兴有这样的结果。等等。
母亲的话娓娓动听,我认真听着,用心记着。母亲睡前说:“我从来没有对生活失去过信心,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非常羡慕我,我过得很好。”
第二天领导来屋里看望母亲,母亲说:孩子在这里工作我很放心,也很满意,今天我就不多叨扰了。领导做了挽留说欢迎陪儿子多住两天,母亲还是执意要回。
我送母亲到车站,仍然和车站工作人员说了一声,陪母亲进入到站台。列车还没到时,我问母亲:“我都说了我没事儿,你怎么还来了”。母亲说:“那天给你打电话就是你爸爸让我打的,你说没事儿时,他说还是去一趟吧。”我说:请组织放心,确实没事儿。列车进站了,送母亲上车,母亲特意转过身冲我比划一下握紧的拳头,我也像她一样比划了一下,泪水模糊双眼,我就站在站台上,看着列车驶向远方,任由脆弱顺着脸庞流下,心中涌起无限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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