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里的石晓寒
认识石晓寒那年,我刚上高一。那时,我们都还是一群刚刚离开家门,外出求学的柴火妞。刚入校,我们十个来自全县十里八乡的女生就分在了一个宿舍,这里面就包括我和石晓寒。
起初,就觉得她这个名字在我们这些俗气的芝、兰、芬、芳中显得遗世而独立,自带一股仙气。只单单看石晓寒这个三个字,就能脑补出一幅画或者一首诗。后来,熟悉了之后,我才知道她这个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名字是她那识文断字的爷爷给她取的。
刚开始,后知后觉的我并没有感觉到石晓寒和我们这些柴火妞有啥差别。虽然,我知道她文章写得不错,英语很好,善画画,还会唱歌。当然会唱歌这件事,刚开始只有我知道。因为她家和我姥姥家离得很近,放学我们经常一块儿走,在路上,她会唱歌给我听,经常给我开个人演唱会。
除了这些,她那单薄的小身板,寡淡的眉眼,小麦色的皮肤,以及那一塌糊涂几乎从来都没有及格过的数学成绩,都足以让她在全班三十多个女生中泯然众人矣。
1
可是,高一下学期,隔壁班体育委员的一封情书,让我发现石晓寒和我们这群柴火妞不一样。记得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们都在洗刷,准备上床睡觉,石晓寒坐在上铺的床上,大声地给我们朗读那个纯情小男生写给她的情书。
在一群柴火妞的没心没肺的笑声中,我才发现原来在我们眼中平平无奇的石晓寒在男孩子的眼中是这般的不平凡。除了她那自带仙气的名字之外,她本人在男孩子的眼中也是仙气缭绕。她高瘦的身材,小巧而紧致的五官,深色的皮肤以及那略带自来卷的马尾辫在那个热血小青年的眼中都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光芒,更不用说她不错的文笔、流淌着古典韵味的绘画以及婉转的歌声。
当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朗读完情书的石晓寒并没有接受隔壁班的那个清瘦的体育委员。冗长而无聊的日子在听课和刷题中悄然而逝。石晓寒依然每天捧着一大摞英语作业在走廊上来回穿梭,引得隔壁班的那帮坏小子不停地起哄。每当这时石晓寒总能脸不红心不停地走过,而隔壁班的那个体育委员却会每每红了脸庞。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那时的一幕幕,我都对她的淡定叹为观止。
“隔壁班的那小子还不错啊!模样清秀,踏实认真,成绩还挺好,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八卦。
“还真没动心,况且我现在根本不想动心。现在唯一能让我上心的就是怎么能把数学考及格。”说着石晓寒还不忘敲了自己的头一下,估计是恨自己的脑袋不争气,学数学怎么学都不开窍。
听了石晓寒这番话,我开始为隔壁班的小青年默哀。看来他还是太年轻,泡妞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啊!你一上来就把女神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掏心掏肺。这招对一般的女生好使,可是碰到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的石晓寒就废了。写情书远不如帮她补习数学来得实在。
2
高二上学期,就在我为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默哀完的五个月后,石晓寒竟然恋爱啦!恋爱对象是理科班的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帅哥。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的想法竟然是这丫头为了把数学考及格真是拼了,竟可以把自己搭进去。当然,这次她没有在宿舍里朗读理科班小帅哥写给她的情书。
“石晓寒,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呀?你了解我吗?”
“我喜欢你的一切,入校的第一天,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
“你不怕被我拒绝吗”
“怕啊!比起这来,我更怕错过你”
就这样,石晓寒和理科小帅哥,开启了浪漫的虐狗生涯。晚自习的课间,总能看到一个高瘦的小帅哥匆匆忙忙地跑到石晓寒的座位旁,丢下一包零食,再匆忙离去。下了晚自习,小帅哥会来到石晓寒的座位上帮她解那些她自己怎么也解不开的数学题。解完题,两人还会偷偷地手牵手在操场上走两圈。每当我们这些柴火妞准备睡觉的时候,石晓寒才穿着小帅哥的大外套笑盈盈地从外面走回来。那一脸的幸福和甜蜜暖得几乎能融化这个世界上最冷的坚冰。
你该不会为了能把数学考及格才和那理科班的小帅哥在一起的吧?”在宿舍卧谈会上,排行老大的蒋芸芸开始揶揄石晓寒。
“那哪能啊?我是那上进起来不要命的人吗?再说我和他在一起后,我的数学也还是不及格啊!”石晓寒边铺床边回复道。
“那当初人家隔壁班的体育委员给你递情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当时你还说自己一心向学,无暇他顾呢,怎么遇到这个小帅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赶紧交代这小帅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哪有什么迷魂汤啊?”
“那你为啥和他在一起啊?
“因为我喜欢他啊!你知道吗?他给我告白的那天,阳光洒在他洁白的衬衫和乌黑的头发,我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特别是他的眼睛竟然都闪耀着亮晶晶的星星。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他就是我的王子。”这时的石晓寒一脸的花痴,眼睛里都泛着幸福的涟漪。
“我的天哪!原来你的王子最应该感谢人的应该是太阳公公。如果那天他老人家没上班,那你的王子不也废了吗?”说完这句话,我就被石晓寒追着打。
年少时的爱情可以很简单,就像山间的小溪那样美好而清浅。我喜欢你,可以单单喜欢你展开的笑颜;可以喜欢你忧伤的侧影,可以喜欢你被风扬起的秀发;抑或只是单纯地喜欢阳光撒落到你眉宇的瞬间。
转眼间,三年紧张而又美好的高中生活就结束了。高考后,我们这群在人生道路上偶然间同路而行的小姑娘又散落向了天涯。石晓寒因为数学拉分严重,去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读她所擅长的英语专业。而她的王子,则去了省城的一所211读计算机。
四年的大学生活,石晓寒身边总是涌来一拨又一拨的追求者,可是她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片叶不沾身,心里住着的人始终是她的王子。她相信她的王子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一摞摞的情书和一张张票根,就是他们爱情的凭证。
3
毕业之后,我们大多数同学都回家考公务员、事业编抑或是教师编制。当我们大多数人都在拼死拼活地为了考试玩儿命学习的时候,石晓寒却在收拾北上进京的行囊。
“你真的不考编制啦?确定想好了?你爸妈同意吗?”我应石晓寒爸妈的嘱托,在背书的间隙给她打电话。
“嗯,真的想好了,不考了。虽然爸妈现在还没完全同意但是我想他们最终还是会妥协的。”石晓寒十分笃定地给我说。
“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啊?正式开始北漂?”见她心意已决,其他相劝的话语,我已说不出口。
“是啊!接下来,我就是庞大的北漂大军的一员啦!等哪天我混好了,不会忘了你的,哈哈!放假之前,我已经投了不少简历啦,有一些单位已经通知我面试啦!我现在就是赶过去面试的。”
“北漂毕竟也不容易啊!你一个女孩子家离家那么远,爸妈会不放心的。”
“没关系的,我都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家的王子考上了北京的公务员。在北京,我不是自己一个人。”
“我还你为你是去帝都开拓你的事业呢,还指着你能苟富贵勿相忘呢,谁知你却是为爱走天涯。算啦,算啦!原来你是去投奔你的王子,现在看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你了。这个事儿,你给爸妈说了吗?”
“没呢,说了这事儿,我更走不了了。我准备到了再说。”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多说啦!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心想事成。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和你们家的王子好好的,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还有到了北京好好混,妹妹我还等着你来解救我呢。”
在我们还在被备考折磨得九死一生得时候,石晓寒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开启了她的北漂生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她生活的了解都是来自她在校内网上发的照片和状态。
到北京后的石晓寒很快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杂志社做文案。每天除了和一大帮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一块儿工作,下班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小窝儿,看书、写字、做手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当然,她也忘不了和她家的王子一块儿晒合照虐狗,羡慕得我们这群被逼婚却找不到合适结婚对象的单身狗直流哈喇子。
每次和同学谈起石晓寒,大家都十分佩服她的干脆和勇敢。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林妹妹,没想到做起事情来,却像个拼命三郎。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爱情,可以远走北京,离开自己的安乐窝,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勇敢地生根发芽,真的不容易。
4
再次得到石晓寒的消息,已是一年多以后的春天。记得那天,我们宿舍的一个小姐妹结婚。在她的婚宴上,我们宿舍的老大蒋云云说石晓寒已经不在北京了,去了省城,她的王子结婚了,可是新娘却不是她。原来,她的王子自从入职没多久,就和他领导介绍的北京本地女孩交往,在结婚前夕才和石晓寒坦白,心灰意冷的石晓寒在出租屋里躺了整整三天,然后辞职离开。
在那年秋天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对着电脑记账的我接到了石小寒的电话。她回来了,约我下班见个面。两年不见的她,并未出现多大的改变,除了那单薄的小身板,稍微有些丰满。
“美女,不容易啊!这么多年啦,终于看见你身上长点儿肉啦!不再是行走的骨头架子啦!”
“那是,本姑娘现在能吃能睡,干活舒心,再不长点儿肉,怎么对得起这个美好的世界呢?”
“舒心就好,最近怎么样啊?”看着一脸灿烂的石晓寒,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下啦!可以放心地问问她的近况啦。
“现在很好啊!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我要结婚啦!请你喝喜酒呢。”
“什么?姐姐,你容我缓缓,我被你这消息震地有点儿蒙。你要结婚啦,新郎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你看,那个穿白的短袖的就是。”石晓寒指着从旁边饮料摊买水的一个小帅哥说。那小帅哥走近一看,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长得挺不错的。一架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显得文质彬彬的。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你是怎么骗到手的啊?”看着石晓寒笑得一脸的幸福,我开始开她的玩笑。
听了石晓寒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哥哥和她还真是因缘殊胜,情分匪浅。他们俩原来是大学同学,刚入校,这个小哥哥就对石晓寒一见钟情。奈何当时,石晓寒心里只有她那眼睛里有星星的王子,就直接断了这个小哥哥的念想。两人做了好朋友,好哥们,直到石晓寒的王子另娶他人。她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都是这个小哥哥一直陪在身边默默守护,还帮她在省城找到了工作和和住处。慢慢地在这个小哥哥的守护下,石晓寒恢复了过来,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十月一日,他们举行了盛大婚礼。这位小哥哥说石晓寒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他要尽他所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穿着洁白婚纱的石晓寒挽着她爸爸的手臂,沿着鲜花围绕的红毯,缓缓地走向她的幸福,一瞬间我觉得她恍若十六岁时梦里的公主。当她和她的幸福甜蜜相拥时,音箱里流淌出来的音乐是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长度
无论我身在何处
都不会迷途
我要稳稳的幸福
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