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之妙,存于一构
文如插花,“思”如魂,其美轮美奂,淡雅清新,心旷神怡,却存于一“构”。构思,犹如写者给文字作品注入的灵魂,让文字作品散发出生命之光,鲜活生动,生机勃勃。
关于构思,晋人刘勰早在《文心雕龙•神思第二十六》中就有论述: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
构思的重要性自不赘言,在此,我仅结合我写的有关汪老散文集《人间草木》的书评《一草一木也关情》,谈一谈如何进行文章构思。
01 获取资料
获取资料的途径通常有两种:一是走访调查收集资料,获取更为客观宝贵的一手资料。当然,这需要具体分析。汪老已为故人,我只能通过网络这一方式。二是分析筛选整理资料。所有汪老的相关资料,包括他的生平经历,利用网络尽可能地找来,并仔细阅读,如有可能做些摘要。
当我确定写汪曾祺的散文集《人间草木》之后,我从网上搜索有关汪老的生平经历和作品,尤其对于接近于写实性的作品,我更偏爱。尽可能通过一手资料,触摸到汪老的思想。汪老自称是平凡的一生,而“右派”那段经历让平淡不那么平淡。
也许时代大潮裹挟下的困顿与疑惑,更能助推生命的绽放和思想的成熟。汪老的“随遇而安”只是真的觉得“生活还是很好玩的”。那我就会再去挖掘这一思想的成因。
02 确定主题
占有资料后,我对汪老的印象不再扁平化,也不再流于网络中的大众化评价,而逐渐鲜活生动起来,就像自己即将要去拜访的朋友。
我们写的何尝不是自己的故事,经历过的、纠结过的、矛盾中的,亦或是想要成为的样子。说到底,我们写的不过是我们自己。所以,我终究相信,汪老的作品,包括散文集,不过是汪老随遇而安、恬淡闲适、热爱生活的外化。
03 选取资料
主题确定后,我选定评的重点。而我选材的原则是:思想决定内容,内容决定作品。
我先选取了『辑五 从容而安』中集中体现汪老思想的一篇《随遇而安》作为书评的开篇。接下来,我又按照散文集的排序分别选取了『辑一一果一蔬』中的《人间草木•山丹丹•枸杞•槐花》,『辑二季节的供养』中的《夏天》、《冬天》,而对于其他两辑『四方游记』『联大师友』,由于短时间内不可能好好消化,再加上我对所提地方和人物了解有限,所以决定放弃。
04 寻找线索
接下来就是寻找行文的线索。思想定作品,依照这一原则,我把《随遇而安》放在开篇,而其他作品作为支撑这一思想的拓宽和延展。而其他作品,我则采用了散文集的编排顺序,因为在我看来,编者从生活入手,分门别类做了整理,也是匠心独运的。我没有再进行硬性拆分,而是选择了尊重。
寻找线索中,我也是在偶然看到书中插图“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这一句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以访不遇,与花小坐开头,中间恰似与花草聊天,最后以拜别花草收尾。
05 编制提纲
提纲是构思的外化,是对主题、情节和重点的展现。它不同于写文,是写者神思的具体显性的成果,具有一定的模糊性、形象性和情感性。
提纲切记要简明扼要,以防止写者行文中思路中断。当然,写文是一个独具创造性的活动,自由发挥是必须的,如果跟随提纲亦步亦趋,就会少很多乐趣,也会少去很多妙词佳句。所以,要处理好简明提纲与自由发挥的关系。
关于提纲地编写,始创于1996年的魔力构思图谱,可以称为世界级作文构思工具。一个完整的提纲,主要包括:
一是要写出主题句。
这就要充分考虑标题和内容。
标题我们可以是形象概括意蕴类,例如《滤尽时光,你还是那么美》;也可以是内容提要类,如《写作修炼中的哲思美》;还可以是与主题有关的一事一物,或人物语言,如《孩子,你可以不优秀,但你必须努力优秀》;当然也可以是人名、地名时间等,不过这需要具有形象含蓄新奇等特点,如《你好,滴泪》。
我是抓住了汪老散文集《人间草木》中的事物,而情字则是草木的心,也是汪老寄托在作品中的魂。几经思虑,最终选定了“一草一木也有情”作为标题。
至于内容,我主要抓住汪老生活家和极简生活智慧这一主题意蕴,选取最能表达汪老恬淡闲适、智慧有爱的作品,进行评议和升华。
二要选择结构。
结构上我选择了横向铺陈的结构。按照散文集编排顺序进行展开,边叙边议边小结。篇与篇之间我更多使用了简洁的过度句,
当然对于叙事性问题,多采用线性的纵向结构。
三是标明层义。
这是全文的纲。关于层义,具体表现为居中排列的小题目,或者说是项目,我们可以采用标题写法,也可以采用句子写法。
神思之妙,存于一构四是写出要点。
这对于写者防止思维中断是非常必要的。要点可以是完整地一句话,也可以是几个关键词,不必求全,也可以在详略上做个简单地备注。点与点的串联词可以一并写上。
06 点睛之笔
构思作为一种创造性思维活动,我们也需要关注整个活动中的几个点睛之笔:
一是开头与结尾。
中间主要部分确定之后,如何开头,如何结尾,是每一个写者都需要下些功夫的。因为,这绝对是可以给文章增色的关键点。
在《孩子高考,我要不要陪考》中,我的开头是:
当涵站在我面前,我一句“怎么了宝贝儿,需要我借一个怀抱吗?”她抱着我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天还有必要参加高考吗?”
开头设置了悬念,也很有带入感。而在结尾,我则采用了情的传承来渲染和收笔。
听着孩子的心跳:无须拼命,但要尽力,因为要博他个无怨无悔、荡气回肠!陪考路上,我们从不曾缺席。因为有幸见证孩子生命绽放的无限可能,因为有幸在见证中点燃青春的记忆…
二是设置悬念和伏笔对应。
在《一草一木也关情》中,我以访汪老不遇,遂与门前花草小坐闲聊开篇,拉近了与汪老的距离,也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文章以辞别花草,温暖上路收笔,对应开头,升华主题。
文中悬念的设置既可以起到吸引读者的作用,也可以推动情节和矛盾的展开,增强文章的可读性和吸引力。而伏笔对应更能让读者读完后大舒一口气,增强文章的整体性。
三是选择合适的语言。
语言的运用上力求达到简练准确、形象生动、韵律感强,这样才能更准确地表达我们写者想要表达的思想内容,传递给读者精准的信息。
《一草一木也关情》作为散文书评,我尽可能采用散文体,散短句运用较多,尽可能找到风轻云淡,恬淡舒适的感觉,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写完一篇文章后,我一般会反复诵读,在诵读中修改,在修改中完善。
四是捕捉灵感。
杜牧“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看到夕阳那一刻,他被它的美所吸引,发出“夕阳无限好”的感慨,同时也令他想到了大唐帝国的没落,何其相似,进而创设出了“只是近黄昏”的雄浑意象。
灵感具有突发性、亢奋性和独创性,稍瞬即逝,我们需要随时快速记录下来。灵感泉涌而出,是每个写者追求的绝妙境界。这离不开一些外界信息,思维信息,启迪信息和自由信息,而所有这些无不是每个写者日积月累而成的文学素养、思维习惯、三观修炼。
没有灵感时,我们应当深入思索或者反复动笔,以引发灵感。在《一草一木也关情》中我苦于开头很长时间,偶尔翻看散文集中的插图,插图中的文字触动了我的想象,让我想到了《寻隐者不遇》的诗句,一个绝妙的灵感也便一并迸发。用“漫卷诗书喜欲狂”来形容当时内心的感觉,是最恰当不过了。
文字本无心,其神思意蕴全在一构。缺少了构思,即便再美的花枝,也缺少了巧妙构思下的立体饱满和神韵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