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

      上初中时骑自行车到镇上剃了一次头，当时看到理发店不怎么习惯叫做理发，心里虽感觉很高级，却仍叫做剃头。那次给我带来的比较深刻的有两点：其中一个是叫老板剃了个学生头，结果并不好看；另一个是，剃头花了三块钱，创下了个人剃头费用的记录。平时在邻村剃头，一块钱搞定已经成为了一种固定的现象。这显然是知道价钱后惊呆的原因之一。

      在这块土地上，有一种职业的人，专门溜遍各个村庄，以求得有人光顾生意，就叫做下乡。其中有一类人，到乡下给人剃头，就是剃头的。剃头的又叫镊工，早在汉朝就又以此为职业之人，后来人群更加广泛。乡村中剃头的人，延续了以往剃头的所做的服务，基本不变。

      邻村剃头的时常会到庄里给人剃头。村头的梧桐树上，总会拴着一个像搓澡的背带，那正是剃头的行家用来擦去推子和剃头刀上油的工具。推子是单手拿着的剪发工具，上下两排牙齿贴近的时候，头发就能被推下来，而剃头刀就是一个简单的单刃到了。还没到正午吃饭的时候，围着梧桐树下坐了七八个人，再加上一些小孩子，剃头的人就显得多了起来。

      住在我家后面的邻居，一个男孩面对这种情况，是最害怕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推子的锋利，还是推子很不锋利会夹住头发，每次轮到他剃头的时候，吓得恨不得逃离现场。旁边的人总能从他的哭声中引出一连串的笑声，因为在人们看来，剃头这个本是一种享受的活动，他的哭声毫无意外的让人发笑。

      后来稍微长大了，远离了乡村，不见这个老人很久了，我在大人面前勇敢的评价起来，说这个老人剃头的技术很好，之后几位老太太便笑着说我没有什么见识。

      剃头的下乡是一种情况，还有一种就是人到剃头匠的人家里去。

      邻村有一个剃头的是最熟悉的一个理发匠，当时六十几岁的老头。由于小时我不敢讲话，跟着父亲去这家的时候，总能听到大人们的很多谈话。老人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女儿，虽不是亲生的，却当做亲生的一样看待，只有这样，老年的人对生活才会有更多的动力。

      每个星期天，这个剃头的都不会下乡，坐会休闲，忙一些其他的事。一方面，在家里，也能等着等着了邻近的几个庄的人去他家剃头，这就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很多次去的剃头时候，都会发现这个老人正在忙着，他见到人来了，才放下手中的事，准备工具开工。在自家没有院子的门的旁边，炉子上烧着热水，给来的人洗头，洗完之后再用剃刀。小孩子剃头只用剃头的推子，头发剔掉就算完成。除了给年轻人或者成年人剃头之外，还会专门给老年人剃光头和刮胡子，掏掏耳朵、剪剪鼻毛，他经常会用剃头刀刮掉贴近皮肤的短的毛发，我是很多次跟着父亲去这家了，童年的剃头基本上没有别家，看得上一家，就改不了了，这倒是跟我后来养成的习惯非常相似，算得上是“一与之订，千秋不移”吧。

      当然了，这位老人也会出现在集市上了，可我没有在集市上让这位老人剃头的记忆，大概都留在了庄里和他家里了吧。

      集上剃头的地方相较于剃头的，会有一个像样的学名，称作理发店，有的被称作发屋。除了最基础的剪短头发之外，还会有对头发的染烫服务，当然这都是后来才出现的。其中，最令人记忆中不能抹去的一段小时光，就是那风靡全国的非主流发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