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去，一勾新月天如水（十七）
3月11日，和澄的第1次见面。那天发生了很多事，请您放慢步调，沏一杯清茶，在茶香氤氲中听我说一段一个矛盾女孩子恋爱前的故事。
我们已经持续微信联系10天了，正如当时在相亲简介上针对他写的那段话，他带着我变成了一个有趣的人，或者更为正确地说我为吸引他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有趣的人。不管怎样，这种改变都令我欢喜和雀跃。
常常发呆臆想：澄是怎样一个人呢？他是我寻找的未来吗？
这种臆想搅得我心神不宁，晚上总迷迷糊糊梦到他，早早醒来后无法入睡，只好去小区里跑步，3月初的凌晨5点还处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我压制住害怕疯狂地跑着。一连几日，已然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对小金说我正痛苦煎熬地挣扎在王国维的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时候能前往第三境界？小金说我完全活在自己的理想浪漫主义中，如果真和他一起，平日里也会有矛盾，那时候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连现在都控制不好，没法想象以后的事，或许一切都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吧。
我被这种自卑期待害怕幻想各种情绪缠绕着，胸中有一团火猛烈地燃烧着，告诉我去吧，追求爱情吧，绽放自己迎接他吧。过一会儿那火熄灭了，冻成了绝寒千年的冰川，告诉我回去吧，你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地方，不要丢人现眼了。
我觉得我要见他了。等一个不得不见的契机。
3月上旬，澄忙碌得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因要参加3月11日星期天的第九届苏州环金鸡湖国际半程马拉松，我提前一天回家，在回家前发了个状态：“希望大橙子快快把作业完成，周末愉快。”那时候的心情真是澄净明快。
“今天你回家，正好我要加班，下次不许再跑了。”澄看到了我的状态。
“恩……”下次再找什么借口呢？
下午，澄提醒我去看他的朋友圈，是他和咖喱一起玩得合影（咖喱是他同事的狗），我看着他的照片，很有活力的男生，笑起来真好看。被他的笑感染了，我也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喜欢胖的还是瘦的呀？”得多了解他一下，为见面做好心理准备。
“健康的。”
“这个要求有点儿高哇。”
“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在想我是不是个健康的女生嘞。”扫了一眼自己。
“肯定健康。”
“我有点儿怕见你呢！”
“别有太大压力，就当新朋友见面。”
“新朋友……”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没见面就是新的。”
“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喜欢女生化妆吗？”
“最好化一点，但是不要太夸张的那种，也不能妆前和妆后差距太大，至少认得出是同一个人。”
看来他是个对外表很在意的男生，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更没信心见面了。
为第二天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当晚早早就休息了，可是仍然做了一夜关于澄的梦，大清老早起来，脑子沉沉的，整个人甚感疲劳。
我觉得我要见他了。
3.11的环金鸡湖马拉松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所有人挤在包裹寄存处，拥堵地等着鸣枪开跑，一团乱糟糟。说是沿金鸡湖跑步，可沿路风景都是混凝土水泥建筑，直跑过李公堤后才有些看头，远不及南京的玄武湖。在我全神贯注以配速7分内跑完10公里之后，胃一阵痉挛，饿得耳鸣，而赛场上的补给竟然只剩方便面和麻辣小豆干，幸好临跑前同伴给了一袋能量胶，吃完饥饿感稍缓，预计能在三小时内完赛后，我淡定地以跑带走，无比得轻松自在，这得得益于前几日的连续晨跑，短时间内提高了身体机能。我将沿途的景色拍给澄看，澄说以后带他来苏州，还让我发一张我的跑步照，他没有看过我的纯素颜的全身照片，当时相亲的自拍照是美白过的，现在发给他就等于间接见面了。内心纠结了许久，发了一张和同伴一起的合影，照片上的我带着帽子穿着短袖显得傻里傻气。
我觉得我要见他了。这就是一个不得不见的契机。
“我们今晚见面吧。”一冲动连着照片一起发了过去。
“在哪里见面？”澄立刻回道。
“你工作完成得如何了？”想起来，他还在公司。
“还在加班，晚上回家还得继续。”
“好吧，我一时冲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帮我。”原先买的票比较晚，现想提早回南京，但已取票，只好去人工窗口改签，可是排队的人超多，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换到票。
“没事，我去火车站接你。”
“那多浪费你时间。”
“没事，送你走后我再回家加班。”
“我手机只有10%的电了，没带数据线，等到南京，肯定没电了，联系不上你的。”我想了下，“你不要折腾了，下次吧，我时时会有这个冲动的。”
“关键等你没冲动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
我的鼓气和手机电量一样急剧下降。
立刻发信息给R求招：“我约了澄今晚见面，好紧张，要不要取消？”
“淡定，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苏州，到南京大概晚上八点。”终于在人山人海的改签窗口把票换好了。
“那时间还早，可以去约会。”
“我想回去洗个澡的，换身衣服。”跑完步，出得汗粘腻了一身。
“恩，要的，穿的好看些，最好化个妆。”
“对哦，澄说女生最好化妆，可我完全不会哎，你有眉笔，粉底啥的吗？好像化妆需要这些东西。”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的。
“有，到时候我帮你化。”
“哎呀，他还在公司加班，晚上不回浦口，我要是回家再出来绕到他那里估计得十点多了，太晚了哎。”
“你和他说好地方，到时候直接去找他”
“来不及说了，手机快没电了，要不就直接见？这是我最自然的状态。”我又退缩了，“还是别见了，见面就死了。”
“别怕，做一个大方自信的姑娘。”R鼓励我。
我握紧了车票，车票被我蹂躏地一条杠杠，见不见呢？
“哎，真不想见我啊？”澄看我迟迟没有回，又发了条信息。
我想了想，没有回复。
“人呢？加班都没劲了。”澄好像知道我的软肋似的，看到这条信息，我晓得我完了，我怎么能影响他工作呢！
“只剩1%的电了。”我截屏给他看。
“那别玩手机了，留点电万一有急事可以打电话。”在收到这条信息的同时，我发出了一条：“19:43到南京站。”事后，澄说他发完信息后就准备安心加班了，没想到我会说到南京的时间。
“我去接你，记住我的手机号，***********，到时候借别人手机打给我，我会早到，不见不散。
利用最后仅剩的1%电量，我将他的手机号认认真真写在黄色正方形的便笺上，后来又添了到他公司的路线。这张便笺一直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等着某一天被风吹走。
当我发送完南京火车站南广场扶梯上面见时，手机自动关机，一片乌黑。
我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影子，想象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微风拂来，我的长发必然是刚洗过的，散发着处子的清香，我穿着白色棉布长裙和白色球鞋，站在一汪树荫影底下等他，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走向我，然后轻声说一句：你来了！
而绝不是现在！刚跑完21.0975公里，脸上全是一层汗水蒸发后残留的白色盐粒，还有因他失眠导致的浓重黑眼圈和眼袋。
可是，见面已成定局，无法再更改。这样也好，用自己最常态去见他。我本就是糙糙的粗线条的女生，学不来那些化妆的精致，如果澄对我没兴趣，那也不会因为我一时好看的衣服或者魔术师用魔法棒在脸上画几道而有所改变。我宽慰自己。
从火车站检票口出来，因和澄约好在上面的扶梯口见，所以我淡定的环视一圈想找时钟确定现在几点。
看到一个人朝我走来，一瞬间，愣住了，是他吗？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戴着眼镜，背着书包。
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这个人就是心心念念，魂牵梦萦十日，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的澄？
这刻，我觉得之前自己不敢见面的自卑心理好可笑。
扶了扶帽檐，笑着主动和他打招呼并自我介绍，呈现了热情开朗大方自然的一面，但是出于一个女孩子的羞怯，并没有认真细看他的长相，连那双眼睛也没敢看。
我们席地坐在南京火车站前的玄武湖边台阶上聊天。
我问澄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当时发他的照片上我并没有穿外套。
澄笑着说是猜得，感觉就是这个女生，看到我一脸不可思议张大了眼睛，又指了指我的帽子。
我将帽子拿下，湖上的风吹过来，非常惬意，用手顺了下散乱的头发，感觉到他一直注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帽子带上了。
澄笑着问我知不知道有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
在此之前，我本着向优等生学习的心思，将R的微信推荐给了他。讶异于他想得复杂，便笑了笑说道爱情里的道德关乎自我约束，是我的逃不掉，不是我的要不了。
澄说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很舒服，没有那么多功利和竞争，但是他懂分寸，通常只和已婚妇女做朋友，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未婚少女视情况而定。
后来我发现澄的已婚妇女朋友不少，有分享做菜的，有一起搭车回去的，有知心聊天的，还有那只他非常喜欢的咖喱，也是已婚妇女朋友的。我不禁想，未婚少女和已婚妇女在面对一个有趣的异性，反应有何不同呢？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未婚少女可怕？还是已婚妇女可怕呢？
随后，我们聊起了他的同事，即当时另外两位相亲对象Z和W，还有他的工作等等。我给他看跑步得到的奖牌，一块金鸡状的长命锁，吐槽苏州的抠门，让人饿了大半程。
这个时候，我是纯粹地把他当朋友，没有考虑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忽略了他对我的看法，所以，整个聊天过程是轻松愉快的。
见完面之后，才想起来他是澄！不是一个在火车站旁刚认识的陌生人，我的脑子开始晕乎乎的，一团乱。
当然，回到自己家的澄的脑子也是一团乱，他吃着我最讨厌的泡面（他还没吃晚饭就来接我了，本想邀请我一起吃的，但我中午吃得较晚不饿，我们就只聊天了），对着电脑屏幕，满脑子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见面的场景：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可爱！（这是我想象的）
我发信息问R确定简介和相亲照片没对应错？
“没错，照片上的人是澄。”隔了一会儿，R回复道，“见面如何？”
“尚可。”
“长得如何？”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是个人。”我回想了下，又补了句：“可惜无法解剖，想看看他脑子构造，可能异于常人吧。”
“多接触了解下。”R对我说。
后来的后来，我都没从澄身上感受到第一眼看相亲照片时喜欢的那种纯纯的感觉，我一直问自己喜欢的是谁，直到洛阳之行结束，终于找到了答案，被他自信风趣又暖心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喜欢上了现实生活中的他，这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