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街巷》64：麻油滴香棉花街

【文章：周宗孝 ；配图：成都市建设信息中心】

         百年来，赖汤圆以其皮软细糯滋润，味美香甜可口，久负盛名于成都。除他用料讲究，馅心多种，传统工艺外，芝麻香油，芝麻酱亦为之犬犬生色。当年商业场侧赖汤圆小店，特别用芝麻酱为佐料，给顾客端来汤圆，便有一小碟芝麻酱。帮尔生意兴隆，经久不衰。

         过去，芝麻油和酱是怎样制作而成的呢？

         1940年秋，我在四川省立成都中学（今成都市二中）读初中学，曾多次进城到棉花街香油店买芝麻酱佐餐，目睹瞎子推磨之情景。棉花街即今之大慈寺路上段，向东走呈丁字形，为书院南街与北糠市街所横断。这条小街上最引人注目的为六七家香油小店。店中安置一两付石磨，每磨由三个青壮年盲人推动。石磨分上下两扇，直径2.2尺，厚1尺，安在圆石磨盘上，下用石条垫着。

         盲人们身着粗布褴褛短衣短裤，寒东亦多赤脚。腹上各横两尺长之断扁担，担上粗绳系于上扇磨之木樁上。三双脚掌拖着千钧步伐，至少要用四五十斤重之力气，顺着反射针方向，埋头弯腰推着沉重的石磨缓慢旋转，长年累月，踏出了一条圆而宽的浅沟。

        石磨上空悬一净水壶，水点非常慢地滴入磨眼中。一盲若用左手适时将磨上堆放的熟芝麻爬进磨眼，次数稍快或爬得稍多，则芝麻糊糊粗，出油率低，太缓或偏少，则工效慢，磨齿易损。盲人们脚步虽缓，却东方发白，推到天黑，冬季昼短夜长，还要加班，每天握磨十余小时，从春推到夏，从秋忙到冬，十年二十年，没有有半日休息。八年抗战中，日寇飞机数十次轰炸成都时，他们连出城躲炸弹之权利也被剥夺。哪里是人，简直成了老板的牲口，像蜜蜂一样，采花酿蜜，无私奉献，不得好死。一旦人老，或生重病，就被狠心的老板逐出店门，强送郊外，冻饿而死于道旁，葬身犬腹。真个是“粗饭咸菜仅吊命，日行千里未出门。臭虫蟊子蚊蚤咬。惟恰推磨盲目人！”这便是瞎子们几十年艰苦悲惨生活之写照。而他们用血汗磨出的芝麻糊糊，则由老板提取香油，每斤值三、四斤菜油价，一斤芝麻斤也要值三斤多猪油钱。

         今天，棉花街在成都市虽然消失了，芝麻油和酱也由机器生产了，可旧社会瞎子推磨之情景，却仍然在老年人的记忆之中。

      （下篇：《旧时寺庙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