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天更<2>

         从此惠子变多了一个玩伴。

        她发现川田是邻村的，便每天在两村之间奔跑徘徊地不亦乐乎。因为战事，学校里教的不是天皇教条就是人民的义务，枯燥无味的学校时光后，惠子便会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在村门口与川田会面。两人在天晴时放放风筝，绕着田间小路一圈一圈地骑着车；雨是便躲在屋檐下，编着竹条聊天南地北。

        “川田，再过三个月就是我的成人礼了，为什么我的爸爸还没有回来？” 

        六月的暖风含着春天樱花的余味与夏季特有的温炎拂过澈蓝的夜空。惠子与川田坐在屋边的草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他，去哪了？” 川田扭头看看在草地上烦躁拔草的的惠子。清亮的眼睛里含着笑。

        “中国。他走了两年了呢！之前他还偶尔会来回信，现在妈妈都不给我看爸爸的信了。你说，他会不会在中国走丢，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惠子抬起头看着川田，好像能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川田只不看惠子转来的一瞥，望着满天星空，喃喃道：“一个人怎么会忘了回家的路呢？他也许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说罢，嘴角又温柔的轻轻一扬，转眼看向惠子。

        “哼，那他可得赶在我成人礼的之前到，不然……” 惠子又恨恨地拔起一搓草，“我就把要送他的礼物烧个精光！”

        川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送他什么礼物？”

        “竹鞋啊！我好不容易学会自己编的。”

       惠子又抬起头，望望满天星海：“ 我妈妈说，每一个人生下来就代表了一颗星星。我对着这么星星喊一声，爸爸的那颗有没有可能听见呢？”

       “惠子。” 川田的目光落在惠子被星星照的闪亮的脸上。

       “嗯？”惠子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很想你的爸爸吗？” 

        “当然！以前爸爸在的时候经常带我出去玩，什么钓鱼，野炊，小时候就喜欢跟着爸爸四处跑，就没有会感到无趣时间。可现在爸爸走了，只剩我和妈妈，每天的日子千篇一律的，让人头大。” 惠子的眼眸生动得一闪一闪，“不过……现在也不错啦，每天能和你出来玩。你不知道，每天放学跑出村门口那一刻我有多高兴！”

        川田默默地看着惠子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为她捋了捋被晚风吹落的发丝： “惠子，其实……我也要去中国了。”

       “为什么？” 惠子瞪大眼睛，一下子抓住川田的停在她耳边的手，“为什么去中国？也是因为征兵吗？”

       川田点点头：“天皇需要我们，像我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去战场闯闯。”

       “但，但，你喜欢画画，不是吗？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都好好的，呆在这里，不好吗？”

       “惠子，你之前也说你不爱这村子的死寂，我也是啊。每个人都有个闯世界的愿望，我想去外面看看，看看不一样的天空，看看不一样的人。”川田轻轻收回自己的手，又望向天空，眼中一闪：“更何况，天皇需要我们，我应该和我的同龄人一样，上战场赢取自己的荣耀。”

       “可是，我怕你也和爸爸一样，好多年都不回来！”惠子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眼泪，映射着这天穹上更多的繁星。

       “不会的，天皇说了，战争再一年就可以结束，那时候我们将拥有更广阔的天空与更辽远的山脉田野。我跟着大部队走，一定平安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惠子咬了咬嘴唇。

       “三天后。”

       “这么匆忙？”

       “嗯，前几天市里就发了好几则紧急征兵的通知，我踌躇了好久，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开口……” 川田的眼睛不自然得闪了闪，“惠子，你会等我的，是吗？”

        “什么等不等，人走了连个盼头都没有，让我怎么等你？”惠子眼里的泪水约蓄越多，“我真的好怕……”

        “惠子，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川田坚定地用手搭住惠子瘦弱的肩。眼里是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