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祖长生传丹法 今人新注《炼丹歌》 卢理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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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祖长生，东汉著名道士，炼丹家，为东汉和帝永元八年（公元96年）所立皇后阴氏之曾祖，新野（今属河南）人。曾注释万古丹经王《周易参同契》，又著《阴真君五精论》、《阴真君金木火丹论》等等，对道教丹法影响甚深。

明朝蒋一葵在《尧山堂外记卷六·汉》中记载了阴祖生平事迹，云：“阴长生，为阴皇后亲属。从马明生学度世之道，后于丰都山中白日升天。长生尝裂黄表写《丹经》，一通封以文石之函，著嵩高山；一通封以黄金之函，著华山；一通封以白银之函，著蜀绥山。

今丰都山仙都观西壁有天成四年人书长生古诗三章。”说明其足迹曾远至巴蜀，对当地道教产生了深远影响。

又记载祖师《炼丹歌》一首，其歌曰：

“有物有物①，可大可久②。采乎蚕食③之前，用乎火化④之后，成汤⑤自上而临下，夸父⑥处中而见受。炁应朝光⑦，功参夜漏⑧。白英⑨聚而雪惭，黄酥⑩凝而金丑。转制⑾不已，神趣鬼骤。金欤玉欤？天年上寿。无著于文，诀文在口⑿。”

吾读其《炼丹歌》，深感“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 其文虽短，但内涵丰富，有深入发掘之必要，故不揣冒昧，以龙门派一家之言注解之，并求教于方家。

①老圣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老圣明确指出，“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丹道修炼岂无物哉！元精为物，元精所化甘露为物，修道之人可亲口尝之，其甜如蜜！张三丰祖师云：“口饮甘露比蜜甜”，岂虚言哉！甘露与其凝成的金丹即是大道修证的坚实物质基础，修道之士应明确之。元精虽从混沌生之，但“其中有信”， 采时有景有验。

②金丹由先天真一之炁化成，先天真一之炁为道之宗祖，宇宙坏时，这个不坏，长存于天地之间，即道炁长存！

白玉蟾祖师《冬至小参文》云：“身中一宝，隐于丹田，轻如密雾，淡似飞烟，上至泥丸，下及涌泉，乍聚乍散，或方或圆，大如日轮，五色霞鲜，表里莹彻，左右回旋，其硬如铁，其软如绵，其急如电，其紧如弦，重逾一斤，飞遍三千，遇阴入地，逢阳升天。”说明了先天真一之炁的神妙！

③蚕食，比喻侵吞他国土地如蚕之食叶，一直为史家所沿用,几乎成了秦灭六国的专用语,原因是它贴切生动地概括了强秦逐渐灭亡六国的历史情景。如《战国策·赵策一》说：“秦蚕食韩氏之地” ，《汉书·严安传》记载：“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蚕食之前即为混沌，《复命篇》曰：“夜来混沌颠落地，万象森罗总不知”。

④丹家用火，即后天炁之火，其性属阳，为太阳之火，火不旺，可用巽风吹之。火能销金，使元精逆上泥丸，化为甘露，即炼精化炁。

⑤白玉蟾祖师云：“其精不是交感精，乃是玉皇口中涎。其炁即非呼吸气，乃知却是太素烟。其神即非思虑神，可与元始相比肩。岂知此精此神炁，根于父母未生前。”

学士修道，要炼元精，而非男女双修之“交感精”， 男女双修为邪道，害人不浅。“玉皇口中涎” 即为甘露，又称为神水、长生酒、醍醐等，佛门称为甘露法王，佛祖均从此明心见性，道门以此成就金丹。汤，即为甘露！

⑥夸父，为神话人物，是我国古代神话中一个善于奔跑的人。他立志追赶太阳，赶到太阳入口处，感到十分焦渴，因为距太阳越近，温度越高，便喝干了黄河、渭河的水，仍感不足，终于渴死，他遗下的杖化成了“邓林”。其故事见《山海经·海外北经》及《山海经·大荒北经》，后有成语夸父追日。

⑦朝光，为早晨的太阳之光。如白玉蟾祖师云：“惟太上度人，教人修炼，以乾坤为鼎器，以乌兔为药物，以日魂之升沉应炁血之升降，以月魄之亏盈应精神之衰旺”。 祖师以太阳的东升西落比喻后天炁在督任二脉之循环往复。

⑧漏，为刻漏，为古之计时器，以铜为壶，底穿一孔，壶中立有一刻度的箭形浮标，从壶中水滴漏而显示箭上的度数而知其时刻，又称为漏壶。陈泥丸祖师《翠虚吟》云：“水壶土圭定时刻”。

⑨白英，为白石英，据《石药尔雅·释诸药隐名》称，白英又名素玉女、白素飞龙、银华、水精、宫中玉女等。又据《图经衍义本草》称：“久服轻身长年，耐寒热……白彻有光”。真人借白英之光，喻先天白色之性光。

⑩昔紫薇王夫人，寄许穆书曰：“玉酥金浆，交梨火枣，飞腾药也。”

石泰祖师《还源篇》云：“汞铅归一鼎，日月要同炉。进火须防忌，教君结玉酥。”

白玉蟾祖师《华阳吟》云：“只将戊己作丹炉，炼得红丸化玉酥。漫守火爻三百日，产成一颗夜明珠。”

萧廷芝祖师《金丹大成集》说：“水火从来一处居，看时似有觅时无，细心调燮文兼武，片晌教君结玉酥。”

玉酥喻指什么？今分析玉、酥二字，以便学士理解。

玉，石头的一种，质细而坚硬，有光泽，略透明，可雕琢成工艺品。

酥指食品,因而与禾、酉(代表酒)有关。本义为酪类，由牛羊乳制成，又称“酥油”。

据宋朝窦平《酒谱·异域酒》记载：“天竺国谓酒为酥”。又如古时酒名称酥酒，奶酒又名酥醪。在内丹术中，“酥酒”为甘露，甘露凝结至坚，即金丹，白玉蟾真人云：“渐采渐凝，渐凝渐聚”。 张三丰祖师《无根树》云：“如朱桔，似弹丸，结果收成滋味全”。“ 朱桔”、“弹丸”即“红丸”，要化为玉酥，甘露要凝结，不入大定，则此丹不结。

黄酥，即喻指紫金丹，“紫金丹药最灵奇” ，河车数转功深，此丹周围紫色光芒环绕。黄喻指金黄色之命光，与白色之性光如花之雌雄两蕊，二光合一，花即作胎结果。

李道纯祖师《咏葫芦 》诗云：“灵明种子产先天，蒂固根深理自然，逐日壅培坤位土，依时浇灌坎中泉， 花开白玉光而莹，子结黄金圆且坚，成就顶门开一窍，个中别是一乾坤。 ”

“灵明种子” 即先天元精，“坎中泉” 即为甘露，“白玉光而莹” 为先天之性光，“子结黄金圆且坚” 为金丹，“成就顶门开一窍”为百会穴开, 顶门献出我修炼所得之阳神。

⑪转制，转为河车运转，元精化为甘露，甘露化为先天炁，以制后天炁。《翠虚篇》云：“脱黄著紫因何事，只为河车数转深……白虎制龙龙渐希”。 铅日以抽，汞日以添，渐渐后天炁被先天炁置换，化为纯阳之体。

⑫“诸佛妙理，非关文字”，道祖以心印心，不立文字，“写情著竹帛，又恐泄天符”。 丹经多为比喻，直指很少。学士读丹书，不可泥象执文。

此歌意译如下：

先天真一之炁，居于太极之先，为大道之渊源。学士采此炁，入于中宫，凝为至宝，可在世长久。先天元精产于混沌，居于真炁穴内，二候时出睾丸，经会阴穴逆上泥丸，化为甘露。采药时，后天炁为火，下降至会阴，火不旺，以巽风吹之，在真意的指挥下，擒此先天真元。甘露从泥丸经玄膺穴下降入气管，经肺动脉、绛宫至中宫。后天炁与甘露相合，是为五炁朝元，凝为大丹。如此久久，元精炼完，马阴藏相，在世逍遥。性命二炁合一，其光如金玉之光，圣胎显现，养之令熟，出百会为天仙。诀法口口相传，不著于文，好道之士，精而炼之。

吾教丹法主旨千年不变，传承万世不衰，“古今道由一，对谈吐所谋”。内丹之学为实证科学，非理性之士隔靴搔痒，空谈误身误人，今注释此歌，夕花朝拾，以便古为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