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遇

2022-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莹盈水涧
仓鼠“小团团”

图文/莹盈水涧

是自己的一场过失吧?

心中己落定,但还未来得及实现喊一声“小团团”的小仓鼠,追踪着狗仔小憨憨移步轨迹的步伐,显着急促,又不失轻巧机灵。每与俯首相向的小憨憨,有了零触点的会面,小团团总是会向小憨憨踮起脚尖。而踮起脚尖的样子,像极了那个踮起脚尖亲吻太阳的孩子。

小团团与小憨憨是初见。小憨憨没有一点强大傲慢之势,小团团没有丝毫畏惧小憨憨的大物庞然与犬牙的尖锐,彼此相互试探着靠近,也相互静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不转睛。这一场意外的在自然界外的人世间里的相遇,以自己深信万物皆有灵,而旁观的角度,它们之间,似乎正上演着一场跨越种族,跨尘世的浪漫友情之旅,自亦想会不会是爱情?当然,此处是久居尘世,被世俗裹挟的人心,所无法揣测会意的。仅能是简单围观小团团与小憨憨颇生趣味的互动,为自己的内心平添一份柔软,为清简的家,平添一份温馨与快乐。而这样的温馨快乐时光,发生的是恁般的急促而又短暂。

小团团来我家,突如其来的惊喜。

晚间,与先生逛商场买好鞋,顺道走进超市,采买翌日食材。零食区是回回进超市必然要去的,成年人的世界,快乐流失得越来越少,小零食弥藏童年味道的快乐,岂容错过。和先生兴然地流连于零食区,细细地挑选着,静静地,像一个个窃取快乐的小偷,也在时光里沉浸着。倏而地,我被强劲有力的一只大手拉扯着,打着趔趄,又被扶稳住。

回眸一看,先生有些油腻,却又不失温柔的脸庞,那双本自卡姿兰基底却时常眯缝的眼睛,正炯炯着,在白炽灯光照耀下,闪动出若银河里的星子。先生的神色,透着好似发现了什么。果不其然,顷刻间,先生凑近了自己的耳朵,伸出他强壮的胳膊,摆出时针臂,指向地面:“你看到没?那个货架旁边,有一只白色的小仓鼠,它在吃东西,样子好可爱的”。话音入耳,人便更像个小偷了,而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先生,瞬间也像是驻入了青春药水“可爱多”。

顺着先生指示的方向,时常眼神欠佳的自己,没逃过一番寻觅,也终是如实看到了,亦由心激动地跳脚了。许是自己的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了,小团团好似慌不择路,跌跌撞撞逃蹿到微暗的货架底下。来不及静静地思索,这小东西为何独自流蹿在超市的角落?是不是出来觅食,迷失了回家的路?还是正担负着为家人寻觅裹腹之食的使命?还是在寻亲的路途?来不及想像这小生命,赤裸地混迹熙攘,嘈杂的人烟之中,会有着怎样的惊恐。尽是一心被小团团,团团的,像一只厚实蓬松白绒球,两只黑溜溜的圆眼睛,前肢抱着地面的残渣食物,不停地往嘴里塞,脸颊一鼓一鼓的,还不忘四处观察的神态给萌化了。

生活里的困苦,没让自己趴下,此时的自己向地面趴下了。一手撑在地面,支撑着差之分毫贴地的前身,一手持着化身手电筒的手机,借着发出的光束,不停地追寻小团团不断移动逃蹿的身影。“小仓鼠跑哪儿去了?看到了吗?”先生绕在货架背面。“在这底下呢!”先生闻己之声,也近身而趴。双双目光凝聚在货架中央,那只静止不前,像是饿坏了不停进食的小团团身上。

“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呢?”掺杂着淡淡广谱味道,食品区补货员阿姨的话音,随着步伐,向我们直直逼近,临了,也身趴了下来。暗自想,这小东西又成功地撩倒了一个。“阿姨,这里有一只小仓鼠”头顶头的阿姨,顺着我手指向的位置望去。“是谁的啊?”阿姨的第一反应是为小团团寻主。“不知道是谁的,不知道,看到没?”自不舍离小团团的目光,视野中,阿姨将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缓缓伸向小团团:“把它弄出来呗”。此时的小团团,估摸是吃得忘了神,亦或是惊慌得不知所措,竟是毫无挣扎,在阿姨的掌下,被成功逮出。自己也得以最近距离的观察,得乎忘形:“还挺可爱的!哇!好可爱吖!”三句话,两句不离可爱。“你要,就给你带回家。”小仓鼠在阿姨捧着的双手之间不断攀爬。“那要给她吃什么呢?”我毫无犹豫地脱口而出。“你就给它麦片吃就行了,我给个袋子给你装着。”阿姨用带气孔的保鲜袋将小团团打包好,交到我手中,像是完成了一场爽快的交易。

带着那份要带小团团回家的欢喜心,走出商场的瞬间,心忽而地咯噔一下,脑海不自觉地画上一个又一个问号:“把小仓鼠带回家,它住哪里?它可以吃什么?就一只小仓鼠,会不会很孤独?时常在外流浪的我们,带着小憨憨已然是不便,又得如何安置这小东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如?…”纷纷杂绪,一如打开了闸口泄洪般涌出,可也没有没过这份与之遇见的欢喜。

回到家中,所有的物件往桌上一扔,先生把盒中的牛奶,一支支取出来,在空置的牛奶盒里,垫上柔软白棉垫。我扯了几张餐巾纸往里铺垫,以作小团团防寒保暖的大棉被。小仓鼠喜欢撕扯纸巾,这点自己忘记是从何而知的,算是一并解决了小团团打发无聊时光的玩具。先生转身从厨房里取来水果麦片,带着细腻,使出指尖柔韧的力道,将大片的麦片稍稍捏碎,向向着纸盒四壁,四处怆惶跳蹿欲逃亡,像是要发了疯似的小团团投喂。美食总是很治愈的,小团团抖动机灵的小鼻子,循着麦片的香味,竟也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小爪儿获取到了麦片,安静地享受着属于自己来到这个陌生地带的第一顿美餐的慰藉。温饱算得是临时解决了,随后便出现了小团团与小憨憨玩乐的那一幕温馨画面,也渡过了平和安然的一夜。

想来我fo慈悲,对一只流离失所的小仓鼠的收留,也算得是功德一件。而现实,多是啪啪打我脸。

翌日初晨,久日阴雨的天,放晴了,阳光入屋,小憨憨在屋内自由玩耍,搁置避风柜角的小团团,从被自己撕碎如棉的纸堆堆里,探出头来,侦察完了,灵敏之势一钻而出,骨碌碌地爬上爬下,泛着无尽的淘气。如一朵绵云柔软的身子,扭扭动动,让人第十万九千八百次,叹服大自然的神妙,亦是让倚在尘世日渐坚硬的心,融化得一丝柔软。然,那颗本自犹豫的心,更甚了。综合各方因素,与先生商榷,掺杂些许不舍,决定给小团团找一个更适合的生长环境。

先生打开属于这个时代,人们眼中万能的微信朋友圈,编辑出两个长句,配上小团团可爱的全身照,点击发送,一条寻求无偿领养的信息贴在了朋友圈。少顷,有友的爱心求领养留言,恰谈妥,翌日送上门。连夜晚间,给小团团加了餐,剩余的燕麦片,打包好搁置在纸盒边。

心己有安定,倚在生活里的时光,经过柜前,总被小团团的可爱牵引着,不时凑上前瞥一眼,接收小团团切实的可爱。此时的小团团,恨不得装下可供给一年的食物,恨不得装下一整个儿世界,不是在继续往腮帮子里填塞食物,就是从此处,蹿向彼处。更是有呆若木鸡的静立,会否是在思考着如何逃离这个小纸盒,这个逼仄小空间?当然,自非小团团,小团团所想,也自是不可揣测,只是那瞬间像是石化了的样子,委实一派思想家的气势,若得人间,必定是个极有思想的人。

可爱,总是那般让人没有抵抗力,自己的指尖,竟不自觉里便伸向了小团团。儿时的自己,亲见祖父被谷仓里的鼠子,咬到手指滴流鲜血,便是带着些许窃窃地,抚摸小团团的身背,恍以为抚摸到了天空如棉的云。小团团从圆溜溜的眼睛里,流泻着昏昏欲睡,好似也享受着被抚摸的感觉。而就在那一瞬,好似连同流动的空气,都被静止定格,若此,自己又得一丝安然。

夜短无梦好眠,翌日晨起,神清怡然,怀揣着满心欢喜,大脑丝毫没有掂量地,直奔向小团团。想来小憨憨是可以有醋意的,小团团代入了晨间的首要牵念。小团团想来仍在酣睡,蜷缩在“被窝中间”。叫起床,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掀了被窝,确实有效,却更得是让人大惊失色。小团团双腿直直的,身子看得出的僵硬梆直。圆溜溜的双眼不见了,不停地塞食的小嘴巴紧闭了。手指像是驻入了小团团的可爱能量,勇敢地轻抚小团团。然,一动不动,失了的生命,把柔软带走了,只剩下若寒冰的僵硬,似寒刃诛心。

不免思忖,这一场美好,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如同极光闪电,如同幸福的刹那间...或许只是自己的多事,若一任小团团兀自流蹿,听天由命,何尝又不会是最自由的呢?人心的那点道德感,在此时,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束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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