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第二十九章：若教眼底无离恨
二十九.若教眼底无离恨
白云飞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退到被祭桌挡住，靠在那里，抬起瑟瑟发抖的衣袖遮住脸。
“云飞，你怎么了，来这里做什么？”沈弈秋过去抓着他的手臂问，结果被白云飞一把挥开，说：“别碰我，别碰我！”
沈弈秋抓着白云飞的胳膊使劲摇：“云飞，云飞，是我，是我啊，弈秋，沈弈秋～”白云飞渐渐冷静了一些，眼睛也有了焦点。他看着沈弈秋，问：“弈秋，你是弈秋？”“是啊，云飞，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了，还是找大夫来诊治吧。”
“不用，不用，大夫医不好我的，是鬼，是鬼！”“那就请人来驱鬼？”“不用，不用，你把她赶走就好了！”“把谁赶走？”“……”“把谁赶走？”“……琉璃，沈琉璃，你把她赶走！”
沈弈秋不解：“云飞，琉璃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哥大嫂唯一的骨肉，把她赶走，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这里一日，我就一日不得安宁。她和俞璟瑶长得太像了，她一定是来找我索命的！不行，不能让她留下来！”白云飞说着又想要发狂，沈弈秋轻声对他说：“琉璃她好好的，不会找你索命的，没事的。”
“怎么不会，我害死了她爹娘，让她家破人亡，她怎么会不恨我，怎么会不找我索命？我夜夜都能见到沈奕楷和俞璟瑶来找我啊～”
“云飞，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害死了大哥和大嫂呢？害死大哥大嫂的不是殷明德吗？他不是也遭到报应了吗？”
“殷？对，殷，殷沐渊，都是殷沐渊干的，都是殷沐渊干的，不是我，不能怪我！”
“什么殷沐渊，沐渊是我们的女婿，当年他才多大？”
“是，是殷沐渊干的，他要害死沈奕楷嫁祸给殷明德……”
沈弈秋有些急了，她大声说：“云飞，你醒一醒，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大哥不是殷明德害的吗？还是你要阿冰嫁给殷沐渊的，怎得现在又说是他害了我大哥呢？跟我回房去！”
白云飞甩开沈弈秋，在这小屋里走来走去，说：“就是殷沐渊害死了沈奕楷，为了牵制他，我才让阿冰嫁给他的，他手里有我的证据，我也有他的证据。等阿冰生下一儿半女，那清然山庄就有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
“云飞，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大哥，他，他对你那么好？”
“哈哈哈～”白云飞仰天大笑，“他对我好？他不允许我在外面提起他的名号，不想要我与他有任何牵扯，他看不起我！”
“没有，云飞，我大哥他，他是要促你上进啊！”
“上进？你嫁给我，住在城郊那小宅子，他可有过问？你知道我为何娶你？”
沈弈秋愣了，她不知道说什么，白云飞当年也是风流倜傥，风名在外，沈弈秋倾慕他许久，直到他上门提亲时，她都不相信是真的，一口答应了。沈奕楷要她好好考虑，还考虑什么？能和心上人在一处，哪怕是露宿荒野呢？
“我娶你，就是为了沈奕楷的声望，能为我带来好处，可是他不许，那我就只好取而代之了，我不害他，你哪里能到这宅子里来做你的白夫人？我们的这些钱财都是从何而来？”
这些年白府一直都是靠着沈奕楷生前的产业度日，却告诉沈弈秋他替沈奕楷保管日后会交还给琉璃的，他们自己的家业完全可以支撑下去。
沈弈秋一直以为，沈奕楷逝世后，白云飞晓得振作，打理家业了，却原来一直是靠山吃山。
“你这个傻女人，白菡冰和你一样傻，以为自己嫁了个好男人，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连他自己的父亲他都能加害，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哈哈哈哈……”
若棘这几日守着那画轴，对爹娘的思念更甚，那份融于骨中的血肉亲情被唤醒了，她急切地想要为爹娘报仇，准备去找殷沐离问清楚他找到的证据是什么，究竟谁才是真正害死她爹娘的人。
若棘打算再去后院的小屋为爹娘上一炷香，再去找殷沐离。她带着刀走到后院，看见门开着，里面有说话声，像是姑妈和姑父，他们也来祭祀自己的爹娘吗？
若棘走到门口，听到白云飞哑着嗓子说的话，呆住了，她挪不动步子，攥紧了拳头。疑惑、痛恨、悲伤、愤怒，齐齐向她的心头滋长。
白云飞在屋内大笑的时候，若棘浑身颤抖着，向小屋迈出一步、两步……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沈弈秋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若棘的表情，大惊失色，忙说：“琉璃，不要听你姑父胡说，他病了，说的都是胡话，我正要为他找大夫医治呢……”
若棘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低声问：“白云飞，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云飞红着眼睛，一脸诡异的笑，“怎么不真？那殷沐渊买凶的证据，我和他来往议事的密信，都藏在我这里呢，你知不知道，那沈琉璃一点都不知道是我害了她爹娘，还一口一个姑父的叫我呢……”
白云飞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那得意的笑声还没有来得及从胸腔发出来，若棘突然挥刀就砍，沈弈秋大喊：“云飞～”推了白云飞一下，结果若棘那刀的力道就偏了，没有砍中白云飞的前胸，没能给他致命一击，只砍中了他的右肩，那刀口冒着隐隐的黑气。
沈弈秋突然联想到曾经传言的黑沼泽的女杀手，她尖叫起来：“琉璃，你你你……”她颤抖着手指，指向若棘。
若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老爹说过，中此刀者，即使不会毙命，也会残疾，成为废物，也许，对于白云飞这样的恶人，让他这样轻易死去，反而便宜了他，那就让他做个废物，苟活于世吧！
殷沐离总觉得近日殷沐渊找他找得有些勤，这不，又把他找去了，问他可曾有心仪的女子，这清然山庄需得后继有人啊！又问他可有随着殷容好好学习如何打理庄内事务，殷沐离知道，他一定是已经听殷容说了自己并没有安心学习，只是这样问了来敲打他。
“沐离，你我的娘亲都已不在人世，父亲又是那般模样，你自小便是我照顾的，我又无子嗣，自然对你格外严格些，你也不要过于懈怠，这清然山庄日后还是要交给你的。”
殷沐渊所以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年长殷沐离十几岁，殷明德看上阮星月的时候，殷沐渊已经十岁，他又早慧，什么都已知晓，待殷沐离生下来，他已俨然是个大人了。
殷沐离垂首不语，殷沐渊正待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你是什么人？”这是殷容的声音。“殷沐渊，殷沐渊，你在哪，你出来～”殷沐离听了这声音，心中一凝，若棘？
殷沐渊的这些家丁个个都似训练有素，快速从近旁拿出刀剑冲了出去，只听得外面一阵叮咣乱响，“我要找的是殷沐渊，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来拦我，你们也拦不住我，没有人能挡得住我这把断刀！”若棘厉声说。
那些冲出去的家丁都被她打翻在地，她并没有挥刀砍他们，她的目的很明确，只杀仇人殷沐渊。
老爹说过，挥刀只砍该砍之人，什么是该砍之人？以前是雇主指定的，如今就是杀父仇人！
若棘冲进正厅，原本一直紧握拳头低头站着的殷沐离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她说：“琉璃姑娘，我好心好意救你，又为你找到了姑妈，你怎可恩将仇报？你要来杀我大哥？”
若棘心里一紧，殷沐离拦着她，为什么？就因为这人是他大哥？他知不知道正是这人设计杀害了沈奕楷并且嫁祸给殷明德？
殷沐渊眯着眼摩挲着指环，琉璃？原来是沈奕楷的女儿。他的脸上现实浮现出莫名的笑，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他停止了摩挲指环，抖着手指，指着若棘，惊恐地问：“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若棘冷笑一声，她看着殷沐离说：“殷沐渊伙同白云飞，买凶杀害我爹娘，陷害殷明德，这些你都不知道？”
殷沐离说：“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我大哥，我大哥怎么会害你爹娘，他又怎么会害自己的爹呢？”
“这些都是白云飞亲口说的，他还说了，手中还留有证据！”
“你一定是弄错了，你爹娘出事的时候，我大哥还只是个懵懂少年，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殷沐渊问殷沐离：“沐离，你认得这位姑娘？”
“大哥，这就是沈伯父的女儿，白伯父一直托我们寻找的沈琉璃。”
“琉璃，你是琉璃？你这些年是在哪里，过的可好？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娃娃，如今……”
若棘怒道：“少废话，我今天要为爹娘报仇！”说着，她就要挥刀，殷沐离还是拦在她前面。
若棘大声喊：“殷沐离你让开，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要帮着他？”
“他是我大哥，除了我爹，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你不能伤害他！”
若棘呆住了，“你拦着我，你不让我报仇？”若棘想流泪，可是，泪水已经被怒火烤干了，她的脸色青白，已经不复往日那红扑扑的模样。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挥剑向着若棘的心脏刺过去，殷沐离大喊：“若棘，当心～”推了那家丁一下，剑尖刺到了若棘的心口，只听得医生脆响，若棘低头拿出她的长命锁来，那镶着的寒玉，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