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家庭下的长女
01对不起,生错了性别
1995年12月10日那一天我出生在东经120度,北纬21度的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里。
爸爸说他初中上学时每周还是坐船上学。这个小山村通往界的水泥路是后来才修建的。
村里三面环山,一面面对水库。闭塞的环境里,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思想就在村民的一言一行中点染着。
我的妈妈是从遥远的重庆跨越1772多公里来到福州打工,遇见了我爸才嫁到我们三姓村里。
妈妈常说她们那边是偏疼爱女生,所以妈妈叶以为三姓村的这里也是重女思想,却不知道这个靠劳动力吃饭的三姓村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
后来的妈妈在我上大学前,一直叮嘱着,不要远嫁。
妈妈以为她影响我的只有远嫁的艰辛,却不知道还有在重男轻女桎梏下苦苦挣扎的委屈与苦楚。
妈妈以为我毕竟是她和爸爸第一个爱情的结晶,爸爸会开心一点,却没想到爸爸那天的反应彻底寒了她的心。
我妈说,生我的那天是在家里,接生的医生是村里的王婆。
那天我妈整整从晚上8点多疼到了早上4点多,妈妈整个疼得死去活来。
三姓村的上空都飘荡着母亲凄惨的叫喊声。
也许这一出生便是注定我是个不安分的孩子。
在村里的公鸡喊破黎明的第一声,月亮悄悄地隐去俏丽的身影,太阳公公一点点地从地平线下爬上来,在一家人紧绷的神经即将达到最大限度时,我终于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
我接下母亲那声嘶力竭的喊声,哇哇大哭起来。我的哭声打破三姓村刚停歇一会的宁静。
大姑从王婆的手里接过还在用力啜泣的我。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爸爸看着姐姐那已经有些皱纹痕迹的脸上没有了迎接新生儿的激动与欢喜之情。
我爸的心里咯噔一声,情况有些不妙。
果然,我大姑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说了句:“是个女孩。”
我爸接过我的手悬在半空里,愣了一下,然后又抽回去了。
我爸爸没有抱我便离开了门口,走到家门口的一棵龙眼树下,蹲坐在那里望着那与天连在的水面,陷入了沉思。
在房间疼得昏过去的我妈自然不知道我爸这堪称六月寒的行为,但是知道我妈也只能心寒也没有办法。
因为毕竟我都出生了,而且我妈当初是不顾我外婆,我外公的极力阻扰死了心要嫁给一无所有,只有一颗疼她心的我爸。
我妈是典型自己选择了一条路跪着也要走完的那种强撑到底的女人。
所幸我爸疼她,而她也愿意在生男孩这条路死磕下去。
02努力也弥补不了性别差
我妈我爸是下定决心,不生男孩不封肚。
而我没有,我从小就知道我跟我同一年出生的堂哥不一样。
堂哥年头生,我是年尾生。
堂哥成了我们这辈光荣的长子,而我也成为了带长字的一员,不过是家族里的长女。
小时候不知道重男轻女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是甜的还是咸的,又或者是酸的,辣的。
长大后,我才知道这重男轻女是杂糅尽人间五味,演尽人间的悲欢离合。
因为与堂哥年纪相仿,所以小时候既是朝夕相处的玩伴又是天天吵架的劲敌。
不管谁对谁错,我永远是挨骂的那个。
那时候,我妈我爸在外面谋生活,经常早出晚归。我还没起床,他们已经开着面包车去赚钱了。我睡着了,他们才摸着黑开着路灯回到家里。
所以我没有机会,我爸妈也没有时间听我讲白天发生的快乐与委屈的事。
我爸妈不在家,而堂哥的妈妈也就是我婶在加做家庭主妇,为我们一家子操持家务活。
堂哥一比不过我,便跑到我婶的后面或者是爷爷的后面,然后马上双手叉腰,换上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而我一时的趾高气扬在我婶和我爷爷面前一下子蔫了下去,只能耷拉着小脑袋听着我婶,我爷爷的训话。
也就是从时候起,我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领。
我妈从小教育我不能和大人顶嘴,在这事我倒很好地秉承了我妈教育我的优良传统。
我婶,我爷爷自然也不能偏爱得太过明显,毕竟人在做,街坊邻居都在看,时间久了,这风言风语自然也会传到我妈的耳朵里。
可我妈,一个无依无靠,娘家人又远在1千多公里之外的重庆,远水解不了近火。
没有娘家这一强大的后盾,我妈在我们家族说话的分量全仰仗着我爸的地位。
而我爸,又偏偏是家中第二个男孩,比不得我伯伯作为长子受爷爷和姑姑疼爱,更比不得我那会读书,前途一片光明的我叔叔来得招人喜欢。
我爸也曾想靠着我来获得多一丝的尊重与疼爱,可没想到我这个女孩居然在亿万个精子中绝杀各路豪侠,获得在世为人的机会。
我妈只能在背地里偷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着。
这场景自然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的,不然可叫我婶得意的。
03学习可以改变我命运吗?
7岁那年,我和我堂哥都上了学。
堂哥因为我婶,我爷的宠溺,在学校里也是是一个混世小魔王,每天跟人打架闹事,不爱上课,隔三差五我堂哥脸尚就挂着彩回来。而三天两天我伯伯就得往学校跑一趟。
而我进了学校,反倒一收在家中的野性。而这野性的收束竟来源于我与我哥同读一年幼儿班。
他居然上了因为在9月份之前出生满了7周岁,而我却因为是年尾生,未满适学年龄被硬生生地从入选名单上扯了下来,又打回幼儿班重新接受幼儿园的教育。
看着我哥竟然上了小学,我还混迹在幼稚园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中,一向不认输的我收整内向脱缰的小野马,好好学习。
终于在第二年9月,也赶上我哥的步伐,上了小学一年级。
从小学一年级有六一节颁发奖状起,我的名字就一直在那个红色的名单,从未落过一次。
而那天我哥从来都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我带着奖状高高兴兴地回家。
也只有在那天,我会觉得这学习改变了我的命运。
天真的我以为老师每天挂在嘴巴的那句知识改变命运真是真理呀。
可多年后我才知道,这学习并不能改变我在家族里的命运。
因为有的差别不是你努力学习就可以改变的,比如说我的性别。
学习没有改变我的家族命运。
后来的我在学习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成了家族里这辈第一个上大学的人。
而我堂哥在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在家混吃混喝几年候,在家里人的帮助下,到异国开起了打工生涯。
堂哥在家里游手好闲了好几年,但最后却因为找到了工作,依然是家族里竖起大拇指称赞的骄傲。
知识没有改变我家里的命运,却打开我看世界的另一扇窗户,为我展示另一片天地。
四角的天地终究因知识的膨胀被一点点挤破,变成了五角,甚至多角。
原来自己也曾是这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所幸我不曾像爷爷爸爸一样,又麻木不仁地把这死板的思想融进DNA里,通过血液一代代传承下去。
所幸我不曾无知到明明也是重男轻女思想的受害者,一旦成为父母,又下意识地成为着思想的侩子手,一刀刀地割裂开男孩与女孩的差异。
后记
明明内心住着一匹狼的南方豪放妹子硬是被南方一股寒潮冻成了一条耷拉的哈巴狗。
很久没更文,冒个泡。我在论文与期末复习中垂死挣扎着。
大家注意保暖,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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