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噩梦……
她把身体靠在楼道的墙上,静静的看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跳皮筋,小姑娘开心的笑脸,轻快的脚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感染了她,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这惹人爱的小姑娘是谁呢?有点面熟,好像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皱皱眉头,这记性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
哦,对了,这是她的小外甥女,小姑子家的老二,她带着出来玩的。
好像,该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当然,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孩子。她走上前,想和小姑娘一起跳几下,才发现自己的腿是那么僵硬,根本有心无力。她苦笑一下,拉起小姑娘的手,走进电梯。
15楼。她按上楼层数字,电梯怎么忽上忽下?是出故障了吗?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她的心也跟着忽忽悠悠找不到该去的地方...
终于,电梯停了。她和小姑娘走出电梯,却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小区,而是医院……
走廊里,满满的都是病床,打吊瓶的孩子们,睡觉的,哭嚎的,撒娇的……各种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应该在自己家的15楼吗?为什么会到了医院的15楼?她站在那里,原地转圈,头发出轰轰的响声。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孩子,本来被她拉着手的小姑娘,不见了……
她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找过去,一张床位一张床位寻过去,都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
拿出手机,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家人告诉她,先回家吧,医院离家很近,也许,孩子自己回去了。
下楼,回头望望医院的大楼,发现它是那么陌生,这是哪里的医院?我的家,要往哪边走?
“往东去,往东去”,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她扭转头,朝着那往东的大路,踟蹰向前。
有很好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忘记了丢失孩子的事情,静静的走在这条好像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道路上,路两边,各种摊贩,货物却都藏在筐篓里,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直往东吗?遇上路口怎么走?遇上拐角怎么办?她不知道,只是听从着自己内心的声音,默默前行。
转角处有个女人,拉着一辆地排车,装着半车货物,盖的严严实实。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在卖货,而是,在哭喊,是被人骗了吗?她不知道,目光呆滞的移到女人身后的一间房子上,莫名觉得,她应该去这里看看。
房间里,有个老老的女人,在烧着那种老式的灶膛,另外一个人,在向她咨询着什么,老女人一边拨弄着灶底,一边慢慢悠悠的和那个人说着话。她发现,灶底燃烧的,居然是大量的黑色方便袋。
房间里那个人,把带来的东西打开给老女人看。哦,满满一筐大厚饼,看着那筐饼,激灵一下子,她忽然觉得,她也应该要去准备些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筐菜饼,只不过有生有熟,她满怀歉意的看着老女人,搓着手,讪讪的笑着。老年人很慈祥的看着她,和她说着家常话,把生的菜饼放到灶上,一个个烙熟。
絮絮叨叨的,她告诉老女人,她把人家的孩子弄丢了,老女人微笑着看着她,告诉她没关系。一边用力拨弄一下灶底未燃尽的火苗,一边又问她:“你几个孩子呢”?
“我两个儿子,”她依然不知所措的搓着手,“大的从小不爱吃饭,身体也不好,老二正好相反,特别能吃,好养活,他今年……两 岁多?”
她忽然对自己的叙述产生了怀疑,老二到底几岁了?一岁?两岁?为什么她记不起来了?头有点疼,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冲击她,告诉她,这个记忆是不真实的。
“他两岁多的时候,走丢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在问她,老二是男孩吗?是两岁多吗?是走丢了吗?难道不是女孩吗?难道不是去世了吗?
头,要炸裂一般的疼,她抱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安抚身体里另一个自己。
老女人慈爱的拍拍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用充满磁性的,却让她无法抗拒的声音,缓慢地对她说:“你家老二,如果是儿子,那么,他确实是走丢了,但更大的可能,那是个女儿,她已经不在了。”
女儿,不在了...女儿,不在了...脑海里,充斥的都是魔咒一般的话语,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残酷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挣扎着,想和那个声音做斗争,想夺门而逃,却发现,她什么也做不了....
“Lately been | been going sleep”,《数星星》的音乐响起,那是她的手机铃声,努力的翻个身,睁开眼,梦,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