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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些事儿

2024-01-20  本文已影响0人  廊郎阿构

郑重申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薇泩铃单月征文」第七期【冬】

一、赶集

邻近春节的集市,虽然处在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间段,但是因了中华民族最重大传统节日即将到来的缘故,却是最为火爆。

“新年到新年到,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太太要条破裹脚,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这是小时候腊月期间老家流行的一首歌谣。从歌词中不难感受到春节前集市上,那种极其强烈的购买欲望和热热闹闹的场景。

这段时间,家家户户几乎逢集必赶,而且大人小孩齐上阵。别说各类商家、各种地摊从业人员忙于介绍商品、讨价还价,嘴皮子恨不得磨掉了一两层皮,就连县城仅有的一两家浴池,也因前来赶集购物的人们顺便“干净干净”而达到前所未有的爆棚程度,需要在门口排队等候若干时辰。

当然,最火爆之处莫过鞭炮市场。因为没有任何其它一件东西能像鞭炮一样,每家每户必买。无论贫富,不管有钱没钱。

鞭炮市场选择在巨大的空旷场地。与其说是市场,倒不如说是擂台。因为与其他商品不同的是,除了推销,鞭炮更需要用硬实力说话。也就是说,需要时不时放上一挂“听听响”,展示展示。

人们大多不会到了目的地后便着急购买,而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等纷纷参与“打擂”的摊位,将才能与实力施展的差不多,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人们这才做出选择。

也有心眼灵便的,专门在商家拿出鞭炮,刚要撕开包装准备燃放时抢上前去购买。因为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经得住考验的。

有对鞭炮特别上瘾,但苦于囊中羞涩的,更是趁此机会去鞭炮市场“过瘾”。

我的一位同族叔叔就属此类。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每集必到。先是匆匆忙忙买点必需品,然后一头扎进鞭炮市场,直至收市。

最后一个交易日邻近终了,自知手中鞭炮拿回家既不能当肉煮又不能当饺子吃的商家,必须低价出手了。

此时,叔叔才肯舍得掏钱购买四挂鞭炮:上坟一挂,除夕一挂,初一一挂,十五一挂。然后屁颠屁颠归家。

二、灌肠

每年过年的准备工作从宰猪分猪肉之日开始,进入“冲刺阶段”。

分到家的除猪肉外,还有猪头、猪蹄或猪下水等。当然,这些“下脚料”是随机的,不可能想啥来啥;更要靠些运气,因为不够每户一份,需要抓阄。

其它的抓不到无关紧要。对我家来说,抓到猪下水才是至高境界。因为这些以各类肠子为主的下水,能够制作成套肠、苦肠、大肠等诸多美味。熏制之后更是春节凉菜中的一道靓丽风景。

只是处理起来复杂些。然而相对于它们的诱人味道,复杂些也情有可原,值得付出。

父亲是处理这些起先闻起来有些怪味的肠类的高手。使用的工具仅需一段高粱杆,翻开肠子内侧,之后滚上面粉揉搓,再用碱水反复清洗。

其中一道工序是我能帮得上忙而且乐此不疲的,那就是拿把舀子往肠子里灌水。

清洗干净后的肠子白白嫩嫩,还略带一丝羞红,着实惹人怜爱。

创新不只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也是美食爱好者的不懈追求。那一年,父亲决定试一试自行制作灌肠。

肠衣的制作不复杂但需要细心。灌入的材料也可以自行摸索:大块淀粉研磨后调成糊状,倒入切碎的熟肉、酱油、五香粉、香油等。

按照热胀冷缩的原理,灌制时以八分满为限。

看起来距成功仅一步之遥了。可就是这最后一步,让父亲险些连年都没过痛快。

大锅中舀入凉水,放入灌好的香肠,慢慢烧火,使温度变化来的迟缓些。

按说这些因素都考虑周全了,本该一举成功。可是刚开锅,灌肠就出现爆裂现象。用做实验的两根灌肠,瞬间煮成了一锅汤。

不甘失败的父亲思考一天后有了办法。第二天,他把灌好的肠衣全部解开一头,之后每隔二十公分系一根活绳,最后重新扎紧。

放两根下锅,等水烧到八九十度的时候,把活绳一个个解开。这项改进措施有一定效果,但是破裂情况还是出现。虽然不再是一锅汤,但是成熟后的灌肠四分五裂,只能凑合食用,根本达不到待客标准。

随后两天,父亲少言寡语,眉头不展。

那天吃过晚饭,母亲在灯下为我们准备过年穿的新衣服钉扣子,不小心扎破了手指肚,鲜血顿时涌出。

看到这一幕的父亲一拍大腿,灵感迸发。让母亲快快放下手中活计,处理处理手指,点火灌肠。

并没有领悟个中道理的母亲只得抱来柴火。我们也都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看父亲又想出了什么新招。

只见自信满满的父亲拿了一枚大号缝衣针,在灌肠水将开未开时,有条不紊扎向肠衣。母亲“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着父亲低沉的“撤火”声响起,我们终于看到了完完整整的香肠。

站在一旁的爷爷长出一口气,转身进入套间,拎出一瓶白酒。父亲也已经趁热切了盘香肠,又随手捧了花生。爷俩儿围桌开饮。

我和弟弟也凑了上去。祖孙三代今晚的宵夜比以往来的更加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三、 焰火

每当节日的焰火腾空而起绽放绚烂的时候,就想起曾经与小伙伴一起自行制作焰火那有趣而又艰难的历程。

“一硝二碳三硫磺”。当我在大人们的聊天中得到这一制作焰火的“秘方口诀”后,产生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与包括弟弟在内的几个小伙伴一碰头儿,个个都欣欣然。就这样,焰火研制小组应运而生。小组工作地点设在我家院内,第一“操盘手”由我来充当。

首先要熬硝。这是焰火构成材料中技术含量最高、程序最繁琐、事关成败的头等大事。

我们几个拿起刀片,分头进了自家厕所。因为这里邻近地面的青砖上,最容易产生熬硝必需的原材料“硝土”。

在此后漫长的试验过程中,我们从自家厕所死皮赖脸地走进别家厕所;厕所资源用尽后又走上街头,四处搜寻这种附着在青砖上的白色物质,以满足我们试验的大量需求。

“原材料”具备后,选择傍晚时分在火炉上将加水后的“原材料”熬呀熬呀熬,之后倒入浅而平的容器,利用晚上的低温使硝从液体中渗出并结成晶体。

毫无经验的我们,经过十数次失望后的不断改进、摸索,终于在某个清晨,得以一见期盼已久的结晶体。

第二种构成材料虽然简单易得,也并非一帆风顺。起初我们认为,熬硝那么复杂的化学实验都没有难住我们,小小的烧炭,小菜一碟,向张思德同志学习一下就好。当然用不着牺牲那么大动静。

失败几次后,才逐渐总结出一条硬道理:焰火用的碳,燃烧不充分不行,燃烧太充分也不行;木头不能随便捡几棵枝干,需要足够粗大方可。

硫磺只能实行“拿来主义”。那时家家户户都为熏制手工艺品而备有硫磺,将其研磨成粉末状即可。

万事具备,只欠点火。按照一二三的配比将三种物质混合,装入顶部留有喷射小孔的焰火燃放专用铸铁器具,然后在底部开口处填土压实。开点!

没想到,严格按照“一硝二碳三硫磺”要求配制出来的焰火却一再“哑火”。

刚开始由不合格木炭原因造成。点燃都困难,谈何升空。后来木炭过关了,但点燃之后不久在出孔处就会形成堵塞。这样焰火根本喷不出、走不远、飞不高。

思前想后,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硫磺上。因为前两种材料燃烧过程中形不成固体。

于是,逐步减少硫磺占比。经过反复调整,终于在春节前三天迎来“破冰之旅”。

当焰火腾空而起,越蹿越高,很快超越屋顶,“须仰视才见”时,历尽千辛万苦终获成功的小伙伴们在欢呼雀跃中击掌相庆!

四、 灯笼

“打灯笼的跟我玩儿噢,不打灯笼的抱小孩儿噢!”这是鼠儿爷某一天突发灵感,自编自演的童谣。

晚上,被十数只灯笼包围的他,逗我们这帮孩子玩时随口唱出了这首单曲。马上因为它的幽默风趣、琅琅上口而被争相传颂。一传五,五传十,从村东头很快传到村西头。以至于成为腊月和正月里脍炙人口的经典曲目。

童谣生动形象地勾勒出孩童们春节前后喜气洋洋、串门玩耍的场景。堪称我们村的《清明上河图》。

那时的灯笼有在集市上买的,更多是大人给我们制作的。对于门窗、家具都由自家或同村自学成才的木匠帮忙制作而成的长辈们来说,做个灯笼简直就是捎带脚儿的事。

底座、龙骨、拴绳和提杆可以一劳永逸,最多是刷门窗时顺便刷上层亮漆。而起到挡风和美观效果的各色纸灯罩每年腊月使用前,都需要进行一番更新。

绘画颇有功底的父亲决不简单拿张纸“一糊了之”。他先是在白纸上作画,然后对整张纸根据画意涂色,最后才是装裱。所以我们姐弟三个的灯笼每每成为其他孩子们艳羡的“亮点”。

有脑门儿上留着一缕刘海儿、穿着肚兜的胖男孩抱着一条比他还大、金色尾巴上翘的大鲤鱼的;有牧童骑在牛背上昂首挺胸吹横笛的;有月桂树下玉兔瞪着大眼睛看吴刚扛着斧头擦汗的;有三只小猫咪合力捉老鼠的。

有了这些生动有趣的灯笼,我们不仅更加乐于高高兴兴走东串西,还从中学到了知识,懂得了道理。

也有乐极生悲的时候。我六岁那年腊月二十五,早早吃过晚饭的姐仨每人提着一个灯笼去北院大娘家串门。走在前边的姐姐撩起门帘的时候,一只悬挂在细绳上的挂钩摆动而下,正好勾住了我的鼻孔。

这种挂钩是用来勾住门把手,防止被大风吹开的一个“机关”,平时用绳子系在门框上,用起来方便。

我稚嫩的鼻孔哪里经得住这样一钩,顿时血滴棉袄。

闻讯出来的大娘赶紧找一块棉花,搓成长条塞进我的鼻孔。又用刷子蘸上肥皂轻轻除去我棉袄上的血迹。

几分钟后,我从惊悸中恢复了常态。大娘在旁边可惜道:“这下当不了空军了。”

好在我并没有当空军的奢望。我更愿意打着灯笼找小伙伴一起玩耍。

我鼻子里塞着棉花,手提灯笼继续挨家“串联”。每从一家出来,队伍就会壮大一些。

串够六七户后,队伍发展到十余人。我们不再串门,而是到街中心的丁字路口聚集。这里开阔、避风,是独一无二的好去处。

每当这时,鼠儿爷会叼着他的铜杆旱烟袋出门,来到我们中间。跟我们讲笑话,玩游戏,唱他那首脍炙人口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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