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
那时翠凤在同学微信群找到我时,我还是非常感动的。事隔几十年,她还记得我,还来寻找我,至少她心里是有我的。那些在上学时没什么交情的人,大都遗忘的一干二净,只有极少数的人,有那么一点点印象,还愿意和她们叙叙旧。
翠凤在家老小,家里姐妹多,她的母亲最宠爱她。她的性格特别要强,在我看来,她的脾气不太好。我们中学时是同班同学,我去过她家玩,她也来过我家玩,给彼此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学生时代,她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袁利。她们从上小学时,就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她俩几乎形影不离。
她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上中学,而我们三个女生,我好像是生生闯进她们中间,和翠凤的关系好点,和袁利的关系,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也许袁利和我同样是凉薄之人,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不曾有过半点交集。
在中学读书时期,我们三个人,在外人看来,关系都很好的,没有差别。那样的青春年华,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美好回忆。贫困的家境,繁重的学业,还有太要强的性格,使我们看上去都郁郁寡欢。
这些同龄人,只有在一起叽叽喳喳像个麻雀一样说话时,才暂时忘却了各自的苦闷与烦恼。
成年后的翠凤定居苏州,袁利在常州,这些昔日的乡下人都生活在城里,在那里买了房,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日子过得相比过去,已好太多了。按说她们俩是发小,从小感情特别深厚。她们居住的两城离得如此之近,相互来往密切才是人之常情的事。
翠凤向我诉说了她们之间的交往并不融洽。翠凤生病期间,袁利去探望翠凤,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袁利留宿在翠凤家中,陪她话家常里短。但她们那次短暂的相聚后,她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更浓,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淡漠。
这样翠凤心里落差很大,有些接受不了。翠凤常常想,我和袁利曾这么要好,不信你能将我从记忆里抹去,怎能将我忘记。小时一起上学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翠凤工作轻,有时主动找袁利聊天,袁利说在上班,没有时间。十分冷淡。
也许是翠凤实在是放不下她们曾经那真挚的友谊,禁不住向我诉说袁利的冷漠无情,我听了心里没有太大波澜,人总是会变的,人与人的情感也会变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几十年沧海桑田,什么都可以变。
连翠凤都不知道袁利为何要对她如此冷淡,丝毫不念旧情。袁利曾跟她说过混得不如翠凤,因为物质上的差距,可能就不想和翠凤往来。
翠凤觉得袁利家条件并不差,她在常州买了房,只生一个女儿,老公性格开朗,过得非常幸福。
后来翠凤也逐渐释怀,放下了这段友谊,和我聊天时,不再提起袁利。跟翠凤相比,我在经济上的压力大多了。
我生了个儿子,为给儿子买房,我已是倾尽所有。翠凤有时会问我,钱都用来理财了吗?我说没有钱,我们家的钱,都给儿子买房了。她本是想和我讨论钱怎样去生更多钱,得知我无财可理时,她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翠凤在苏州定居,家里只有一女儿,丈夫在苏州上班数年,家境颇为富裕。因为是她生的是女儿,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压力。不像我生个儿子,还要积攒钱,为儿子买房,结婚。和她相比,我很穷。
早年,她一直自己做早餐生意,也积累了一大笔财富。她是个非常好强的人,长年做生意,也让她劳累过度,还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治疗了几年,她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了健康。
从此她店也不开了,找了个轻松的工作,日子过得也不错。
因为人生的际遇大不相同,我们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几次聊天下来,我感觉彼此之间格格不入,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是感觉心里有些不那舒服。
例如她跟我说,若不是身体不好,她的人生非常完美,钱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我生了个儿子,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缺钱。家里刚买一套房,手头非常拮据。
她听我这样讲,马上改口说她自己并没有多少钱,只是生活上够用而已。
我坦诚地吿诉她,我不会向她借钱的。
她说我清高自傲,向来硬气。我心里苦笑。我不是硬气,我就是不硬气,也不会向同学借钱。毕竟我也没帮过同学,人家凭什么借钱给我。
除了亲人之间会借钱,互相帮助外。向没有交情的外人借钱,不可能借到钱。
乱向别人借钱,无异于自取其辱,这点分寸,我还是懂的。
在翠凤看来,她的生活是比我要好很多,她唯一的女儿已大学毕业,在外工作,不用她操心。他丈夫的工资,也是交她保管。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身体健康。
而我儿子还没成家,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现在这时代,养儿子的家庭,父母是注定比养女儿的家庭负担大的多。
翠凤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本来我们是拼多多好友,能够看到彼此的拼小圈。后来也看不到她的拼小圈。
我和翠凤断断续续几年交往下来,越来越没话说,那种隔阂,任我们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回到学生时代。
她在聊天时,我能感受到她的种种躲闪。我们已不能够坦诚交流,这样的聊天,更多是应付,敷衍。后来,我们已很少再聊天了。
时光流逝,流走了我们的青春年华,也流走学生时代真挚的友情。时光和距离,让我们成了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从此,我们一别两欢,山南海北,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