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给一位老师的信

注:我自15年退学，逃离大学之路，至今已5年。事到如今，于我本身而言，一些本质的东西依然悬而未决。以下内容写于15年3月退学之后。

前言

这是一封我认为并无多大意义的信，我因一时冲动而写下来，好在我总算是一个最终还有几分理性的人，我并没有发出去给那位值得尊敬的老师。给他看我以为是无意义的，我们两个在思想上都不是容易改变的人，各自有着各自的正确与错误，优点与不足，而有些错误是没法改的，它源自于思想。好在我们都认为我们会获得幸福，并且我们确实有着各自的幸福。老师是一位尽职尽责尽心，真诚友好善良的人，在这个社会里，他是好人，值得尊敬，而这封信里多有冲撞和冒犯，所以是不必让他看的。只是因此我也算对自己作了一次梳理，这或许是唯一还算有那么一点点意义的地方，并且只针对我自己。

尊敬的**老师：

在这里冒昧请允许我以你一个不熟悉的朋友的身份向你说一些我想对你说的话。

首先，谢谢你的关心以及对你作为辅导员的尽职尽责尽心表示敬意。

其次我想对我们的谈话进行一些梳理。其中你有两个主要的观点我当时心里有话却并未来得及说，我当时也表述不清楚，现在合着对一些小观点的看法也一并再说出来与你听。

你说：如果你的孩子或者弟弟像我这样，你肯定反对并且不会让他们像我这样做，但你理解我。打心里说，这让我觉得你武断自私，是个封建家长，另外这同时也表明着你的真诚与坦率。这个观点你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如今我的状况是：我正念大二下，在一年半的大学生活中挂掉八九门课程，一张证书也没考得。如果要想念完大学，大二读完就得被学校强行降级重修，意味着一切重新来过。但是我表示坚决不降级重修，我有我的想法，我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我的想法是：我爱好文史哲以及其它一些东西，我不愿继续呆在大学里干着不符合爸妈意愿的事，而享受着他们的劳动，那早已让我心不安。

我说我要去打工，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尽力去干自己想做的事并且用心学习。这里我所认为的学习是：学习我喜欢的想学的东西。这些东西其中一个必然得有一个的第一目的是能养活我，让我能对家庭负上应有的责任和义务，满足我一定的物质生活。我绝不追求丰富的物质生活，所以不会第一为钱而工作，只用劳动换来必需要的钱就满足了。其它的东西是让我对人生、对世界、对自己有别样的更深的认识和体悟，丰富、安定我的不安的心，让我精神上满足。

你说你担心我因此而会最后混到穷困倒。

对于穷困，我如果那样了，绝无二话，我自己认了；对于颓废潦倒，如果那也真出现了，你就更不必担心。因为我相信，一个最后颓废潦倒的人，即使让时光倒退再给他一千条路重新来过，他也会走出九百九十九条以潦倒作终；还有一条就是假设他的颓废潦倒只是暂时，而最后他是会走到完美的尽头。我相信一个人之所以潦倒，是他的心里早就种下了颓废的根，所以是注定的，只是迟早的问题。那么那样的我是不值得你的担心的。

你反对和阻止的理由是：你认为我中途放弃大学这是在拿自己大半辈子后生的幸福在做赌，你不会眼看他把自己今后的幸福毁了，你要阻止他。但你并不认为能改变得了我。那么其实假如你的孩子或者弟弟真像我这样，我觉得你的想法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你自然地说出这话来，我已经认定你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或者兄长了。

那就说说我理想中的父亲吧。

我认为一个父亲在他选择要做父亲之前，他就应该有这样的认识：他是本着对生命绝对的敬畏来迎接另一个将要因自己而降生的生命。他对这个生命的健康成长内心里抱着绝对的信心，因为他会全力以赴去做到为这个生命的健康成长而服务付出，他选择奉献，但他心里对这个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索取的想法，他享受奉献之中自然而然带给他的一切。

尽管在抚育这个生命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的会在这个生命无太多自我意识和思维判断力的情况下，把许多自己的想法强行作用于这个生命体上，但是他一定是在随着这个生命成长的过程中逐渐淡化、淡化自己作为父亲的这个角色或者说对父亲这种身份的主观意识，直至这个生命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识和思维判断能力而仅仅成为心中的一个观念，值得怀念的温暖的观念，这观念里有着他作为父亲的回忆。

这时他再不以这个生命的父亲来面对他了，因为他自始至终本着对另一个生命的真诚、友善和平等，所以这时他自豪地以这个生命最认可、最好的朋友，或者也是其中之一，来面对这个生命。

他依旧无私地为这个生命奉献，他一如既往地尊重这个生命的合理的选择，即使他不理解，即使他知道前面是错误，他也会让他或者陪着他去走。他只能和这个生命商量讨论，提出建议，一切属于这个生命的选择都得这个生命去选择。他知道一切蛮横的反对和阻止都被证明是最愚蠢的，而让他自然的去经历才会让他受到最好的教育，那是一种自觉或者也叫做觉悟。

即使他将走向苦难，即使在你自己那是多么不愿承受不愿看到的苦难，你都得尊重他的选择，绝不可强求，绝不可干扰，绝不可仅因和自己完全相反而横加阻止。更何况如果这个生命也明知道会走向苦难。不滥加自己的爱，因为爱常常只是自私的醉人面具，因为那样只是在这个生命上复制着自己。他可以不赞同，他可以选择不再陪他一起。不赞同就绝对代表不理解，所以你所说的理解我，其实只是一种对于我的无奈和妥协。一切本取决于每个人不同的追求。

你承认在你之外有与你完全不同的幸福追求，并且也有可能是正确的，在你也不能肯定我这种做法一定不能得到幸福的情况下，你说你一定会反对阻止你的孩子或者弟弟像我这样做。其实就是代表在你之外无论正确与否的东西，只要在你能对之施加你封建家长身份的人身上有了这些，你就一定不答应，要阻止，但现实是一定不会成全你而成全他们。那么关于我是不是在做赌这个问题上我想我已不用澄清，就算是，那我也已经下注了，结果该我去面对承担。

一切身份，就拿父亲来说，他仅仅代表因血缘而认定的身份，其它任何也不代表，不代表义务，更不代表责任，所以你无权进入他的世界，只能是一个旁观者。这是说如果你并没有以对一个生命绝对的敬畏、真诚和友善，把他当作与你自己绝对生命意义上的平等，来对待他的话。

后来，你说到：其实你摒弃或者说是鄙弃我选择弃学这种做法。其实这同样也证明着你的武断，同样的，同时又证明着你的坦率与真诚。这是你的特点，我用不着评价，每个人的特点都不会是完美的。

我想：

第一，你无需摒弃或者鄙弃。因为以你现在基本成熟稳固的思想体系，你永远也不会生出现在我这样的想法。

第二，不值得你摒弃或者鄙弃。假如我真的错了并且潦倒了，我就是一个不值的人，更何况他的想法与做法。

你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在学校把成绩考得很好，至少每科都要过，不要让别人以为我是学不走了就弃学了，让大家瞧不起我；然后你给我分享了你考上研究生之前之后的作为。我想说那只是你，或者如你一般的人，而我不是你，也不是如你一般的人，所以我的选择和你不同。

你的一个提醒我是很赞同的，你提醒我不要因为不想干了就走了，干不下去了就走了。你强调的是在工作晋升挣钱上，因为那会让别人对我生出不好的看法，会没有人要，会不容易得到晋升，而我理解的是在人生路上不要胆怯、畏缩、逃避。我感谢你。

你还强调说你在考上研究生之前之后，都是尽心尽力把自己当时的工作做好，并没有因为考上研究生就自大了不起，而对自己将要离开的工作不负责。我应该对你表示敬意。

你这是告诉我，我应该把学科都认真学，都考过，你说学生的天职是学习。关于前者我确实无言以对，关于后者我说我并没有不学习，我只是没在课堂上拿着教科书面对着老师听着他学习。

最后你说到，你其实还比较高兴，因为你之前已听王老师说我在军训时面对着她的关心一声也不吃，而今天我向你说出了心里话。

老实说一开始我是抱着以一声不的心态来应付你的，我想让我说出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那一通给你朋友或者亲戚推荐治痛风的药的电话，从那时候我的戒备就松动了。你给电话那一头的人说你了解到你一个朋友给他自己一个朋友推荐了治痛风的药不久就好得差不多了，并且还不止一个用药好转。你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否需要你这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我认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至少是一个为朋友亲人尽心的人，在那短暂里这感动了我。这就够了，你，我，这世界上的人，都不完美。

之前我本是不欢喜你的，从你并不多的召集大家开会的谈话中，我看到了一些也是我摒弃或者说是令我鄙视（当然我也无需也不值得）的价值观。你满口的金钱、成绩、圈子和荣誉等，在我实在都是轻视甚而不屑的东西。

以上便是我所做的梳理。

**老师，本来因为我已经让您费心了，如今又耽搁您时间来看这些对您多有冒犯冲撞而无用的话，作为学生，这是我应对您有而显得卑微的道歉：对不起，请您原谅！

此致！

真诚地为您祝福！

自称为你一个朋友的、您的学生：李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