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全世界都喜欢我们在一起
我有一个故事,很短,但是很好听。
在二十一岁生日前的最后一小时里,我独自坐在马路边上和认识不到半小时的陌生人这样说着。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打算问,因为很快我就会离开。
如果你打算讲,我愿意听一听。他紧紧外套,好像有些烦心事,但还是很友善地说道。
或许是夜深了,晚风划过树影吹在身上有些白日里感觉不到的凉意。我也紧了紧外套,准备以一个笑容开始这段故事。
故事很简单,主人公两个,小乐和程晋。
小乐是在马路上认识程晋的,那天天气很好,小乐和室友约好出门逛街,还特意换了清爽飘逸的过膝长裙。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走在马路上,走在最边上的小乐突然就被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长裙被风掀起来在半空里打个转儿,又飞快被女孩用手掌按下去。
那瞬间,小乐真的快懵了,两只手死死按住裙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行胆大的室友,上前走几步叉着腰就开始骂:没长眼吗!靠!
摩托车上的人回过头看了看小乐,不知道是不是被室友那声唬住了,将摩托车转个头,骑回去停在小乐身旁。先是隔着头盔看了一会儿她们,然后将头盔取下来,拿在手里使劲扬,抱歉啊美女!
他是望着小乐说的,语气欢快,嘴角还挂着痞痞地笑容。
小乐脸皮薄,那瞬间更是脸红的厉害,埋下头小声回答,没……没关系。
他将头盔重新戴好,一边发动车子引擎一边说,我叫程晋,后会有期美女!话一说完车子就冲出去,很快不见踪影。
小乐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心里想他说的那句后会有期。
或许是老天眷顾,他们说的后会有期,真的就有后会有期。
再次见面就在晚上,两人都还是上次见面的行头。
那晚室友们打车,小乐因为晕车便告别她们打算慢慢走回去。
夏天的天气总是很无常,天空自开始黑沉到开始降雨,迅速到令人措手不及,小乐几乎是毫无防备就被淋的一身湿,后来索性也不跑了,就那样一边淋雨一边悠悠闲闲的走着。
程晋停在身边时车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很大声响,吓了小乐一大跳,但淋湿的裙摆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刮起来。
她抹一把脸上雨水,静静看着程晋扯下头盔。
嗨,美女,带你一程?程晋没有披雨衣,整个人除了头以外也全是湿的。
小乐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心里认真比较坐摩托车和走回去有什么区别。
程晋没有给她机会拒绝,直接伸手将她拉着斜坐在后座。
小乐轻轻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抵住车尾来稳住自己,随即就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从人贩子歹徒想到拐卖良家妇女,从摩托车惯犯想到早晨初次遇见,想到最后,慌张害怕的感觉没了,反而有丝丝异样从心底漫起,渐渐浮上脸变成团团红晕。
程晋将车开得很快,小乐觉得砸在脸上的雨水更多了,糊的她睁不开眼。在弯道转弯时,她闭着眼将手搭上程晋的腰来稳住身体,后来这姿势就一直保持到了学校大门。
下车后小乐很用力很用力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口齿不利索地向程晋道谢,谢……谢谢你……啊。
程晋取下头盔,笑她,冷着了?
她点点头。
程晋垂下眼看看自己,又在车身上找一圈,而后很无奈的说,都湿了,那你快回去吧,回去换身暖和点的!
小乐点点头,转身打算回宿舍。
嘿,下次见面记得告诉我你名字,后会有期啊!程晋在身后冲她喊,声音很大。
小乐没回头,也没回声答应,只是猛地点几下头,跑了。
程晋靠在湿漉漉的车身上,看着小乐渐渐跑远的背影,他想,很快就能见吧,小乐。嘴角上扬出很好看的弧度。
再见面是第二天,程晋提着一包感冒药等在学校大门口,一看见小乐,直接将她拉上车。
小乐脸红心跳,室友在身后唏嘘不已。
那天程晋一如既往地将车开很快,并在小乐将手搭上他腰间的同时大声问到,我可以喜欢你吗?后座的姑娘。
耳边刮着呼呼的风,小乐脸上的红晕很快被吹散,她回答他,后座的姑娘叫小乐。
我可以喜欢你吗?后座的小乐。
小乐不回答他,却在几秒钟后,轻轻点点头。
程晋透过反光镜看得清楚,便也就不在意她说没说出口了。他冲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迎面呼啸的空气喊,我喜欢你,后座的小乐!
路边有人四下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看见一道飞快远去的车影。
小乐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她更相信时间检验过的爱情,可程晋毫不忸怩的告白,确实听得她开心。
是谁说过,当你开始喜欢一个人时,所有的标准都不再是标准。
她想,那就不管了吧,反正也管不了。
小乐程晋恋爱了,没有亲友的撮合,也没有浪漫的表白,甚至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天,甚至是在一起后她才知道程晋和她不在一个学校,她在城西,当地最好的大学;他在城南,一所很普通的大学。
那时程晋总爱骑着车,让她坐在后座,带着她满城市兜风,两人转得饿了,便让她随意选一个地方吃饭。
有时有朋友叫聚餐,程晋也会将小乐带在身边,饭桌上大家觥筹交错,小乐不喝酒,便只顾闷着头猛吃。
好几次,程晋都是一手端着酒挨个碰,另只手却会很迅速将小乐爱吃的菜换到她面前。
有眼尖的朋友嬉笑他们,小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程晋则会宠溺满满地说,我家小乐爱吃。
小乐心里甜蜜,脸腮被食物塞的鼓鼓也忍不住要偷笑几声。
有时程晋也会陪她散步,随便寻个地方丢下摩托车,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的人在身边,很多时候小乐都爱玩闹,嘻嘻哈哈玩些幼稚的游戏。
程晋说她,就像是幼儿园还未毕业一样。
小乐故作不快,用力将嘴巴撅起,然后奶声奶气地说,我走累了!
程晋看得欢喜,抱住她狠狠亲上一口,又迅速放开去找车的位置,不一会儿就骑着车回来停在小乐身边,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痞痞的问,美女,上车吗?
小乐从不好好配合他,她总是自顾自的爬上去坐好,而后像打出租车一般,高高扬起手,说,师傅,麻烦到学校大门!
讲到这里时我停了停,在脑海中仔细将那已经上演多次的场景再次重温,最后直接笑出声。
坐在我身旁的陌生人也笑了,他说,小乐,你的故事让人听了心情很好。
我顾不上转过头看他,直直望着面前的岔路,满脸得意的说,还有更好的!
在他们交往了快两个月时的某一天,小乐终于想起来恋爱应该要走个形式。我献宝似地开口,忘了询问他是否想继续听。
那天她也是坐在后座,那时已经快入秋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会将耳朵刮疼,程晋突然掏出一顶帽子递给她,带耳朵那种,里面还有软软的绒毛。
小乐拿着哭笑不得,抗议到,这是深冬才用得上吧!
程晋倒是很坦然,什么时候冷什么时候就戴!
小乐不想和他继续争论这个问题,将帽子罩在脑袋上试了试,刚戴上很暖和,过了一会儿后,有点热。
她便将帽子脱下来拿在手里,然后抱上他的腰身附在他耳边,问出那个很仪式感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程晋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将车速稍稍放慢一点,说,因为遇到了你!
过了几秒,他又说到,因为全世界都喜欢我们在一起。语气里全是认真。
小乐终于宽心,将脸贴在他后背上得意的笑。
他说,因为遇见了你,所以就喜欢上你,这就是最有力的因果关系。
他说,全世界都喜欢我们在一起,这是最美好的肯定。
陌生人也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十分好听,他问,小乐,那现在他在哪里呢,让你一个人等在马路边上?
他说他要给我准备惊喜,但因为一些原因迟了,所以现在还在准备。我又笑了,今夜我似乎特别爱笑。
他说惊喜不能让我知道,我就跑出来了,但我知道十二点前他一定会来接我,用那辆摩托车来接我,我在等他,就算要晚一点也没关系。
刚一说完,不远处就有辆摩托车疾驰而来,我蹭的站起来,在沥青路上跺跺有些酸麻的双腿,飞快奔过去。
身后的陌生人好像说了什么,但我来不及回头询问。
我想,应该是祝福我吧,毕竟全世界都喜欢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