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琐记（人物篇）

    幼而学，长而立。虽长而不立，但幼学有所，却是曾经的实在。

    一年级就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二年级成绩略有好转，语文老师依然是费老师，数学老师是新来的女教师，好像姓程，年轻女孩子，其余无印象。三年级时，忽然开窍，成绩突飞猛进，稳居班级第二名，但班有才女黄琴，长期霸住第一名，无可奈何。四年级在塘埠小学只读了一个学期，转学至洪桥高小，成绩已稳居第一，塘埠小学求学生涯从此断，留存的只有几个片段式的场景。

    片段一：忘了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有天晚上在家做数学作业，真的不会。坐在床前和妈妈赌气，说：“做不出来，我就不睡”。妈妈急了，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你爸又不在家”。后事如何，不太清楚，只知道母亲日后经常拿此事来笑话我的犟脾气。另有一事佐证：有年年三十晚，我爱吃鸡脚，偏偏家里的长寿老母鸡不知道活了多久，煮了几个小时，还是没煮烂，我又想吃，又咬不烂，气的我将鸡脚丢在地上，用脚狠命踩，剩妈妈在一旁呵斥我的坏脾气。

    片段二：三年级班主任黄光根老师印象深刻，因其身材魁梧，性格暴躁。或者这样比喻对老师不敬，但无论从性格还是身材来说，他都更像农村操刀杀猪手。即便如我之乖和成绩之好，还是免不了受罚。原因在于上学前和若干同学去湖边泡了很久。黄老师极有经验，要求每个同学露出小胳膊，他用指甲一一划过，凡出现白色抓痕的，即是不守班规，放学游泳了，得罚，且他的体罚方式极具创造性：所有玩水的同学，平摊双手，置于课桌上，老师拿两根木棍，用力从手上压推下去。他将这动作取了名，叫做：擀面。真心话，确实挺形象的——真的好像擀面，不幸我就被擀了一回面，以后再也不敢游水了。家乡学名“吕家湾”，外号“沙城”，走不到500米远就是烟波浩渺的大冶湖，湖如海，且有平整的沙滩，这么的好的条件，我居然一辈子只会一招狗爬式，估计黄老师的“擀面”有奇效。

    片段三：三年级开学典礼，时年8岁，估计父亲走了后门，非要我作为学生代表站在操场前的高处，面对全校师生发言——发言稿自然是父亲的“杰作”，讲什么内容完全无印象，只记得父亲的卖弄害苦了我：因为我是一面哭，一面将发言稿念完的。父亲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我在同学前面很久都抬不起头。

    片段四：数学老师黄召考老师，虽然与黄光根老师同村兼同姓，但性格和蔼，面容可亲，是小学我唯一不怕的老师。关于他本人，真的没太多印象。但有两个与他有关的人，反而印象深刻。一是他的父亲，非常真性情的老人。据传闻，他自从妻子去世后，发誓不剃胡须。于是，经常路上碰到这么一位慈祥的老人，鹤发童颜、白须飘飘，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到今日，我对他依然满怀敬意，说实在，念妻如此，实在至情至性。二是黄老师的儿子。不知是黄老师请假，还是他儿子真的作了老师，反正三年级期末考试，是他在监考。——年轻、英俊，进教室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结果，他怒气冲天，大声说：“有些同学老是看老师，不就是想偷看吗？我让你偷看，让你偷看”。结果，整个考试过程，他纹丝不动，坐在我座位旁边的窗台上，全程监考我——说实话，年级幼小，想都不敢想老师这么做是否对。但我真的不是想偷看。再说，班上除了黄琴，别人的试卷也不值得我偷看。

    片段五：整个小学阶段，最让人害怕的人，莫过于三年级时调过来的校长，大名“汪训志”。新校长不仅是我的数学老师，还是我父亲的老师。故此，父亲带给我的一点点小特权灰飞烟灭。校长身材高大，威风凛凛，性格火爆，极其严格，人送外号“猪八戒”。不幸的是，祸起萧墙之内。某日，我对父亲说：“爸爸，人家叫校长“猪八戒”呢。不曾想，父亲居然将儿子和他的悄悄话告诉了他老师。隔日，“猪八戒”勃然大怒，气势汹汹走进教室，将我叫去他办公室，提着耳朵，用我的脑袋撞墙。此事印象极深，于是，左边第三间办公室，我一直是望而生畏。说实话，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告密？关于汪校长，还有三件小事可记：一是有次我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故，他很生气，骂我“眼睛长得像汽车灯一样”——我很委屈，我眼大，但那不是我的错，错在爸妈；二是有次数学测验，我提前做完了，然后就拿着算盘练珠算，拨拉的珠子哗哗响。这事确实错在我，汪校长又拿我的头撞课桌。转学至洪桥高小之后，他依然是校长，但随着年龄见长，成绩稳居第一，我逐渐成为他的骄傲，“二师兄”的形象变了很多。据闻，老校长极长寿，十多年前才去世。可惜小学毕业之后，再未有机会见面。

    权记上述琐事，只为呈现真实的自我。毕竟，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